亞蘭也說不清自己對這個少年究竟是什么態(tài)度。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他給亞蘭留下的印象,和其他的那些公子哥沒有任何區(qū)別,也許他長得比別人好看一些,彈琴也比別人好聽一些, 但那都是浮于表面的東西, 亞蘭活了那么多年, 身邊最不缺的就是想要向他施展自己的美貌與才藝的人,因此,可以驚艷全場的一曲演奏, 根本引不起亞蘭的半分注意。
可他的目光還是被那個少年牽動了。
為什么?
見他離開, 他就想跟上去;見他消失,他會立刻撇下所有人,像個沒頭蒼蠅一樣穿梭在人群中, 希望下一秒能看到他的身影;此時見他痛苦,他自己的心好像也跟著揪了起來,柔軟的心臟如同被一只鐵手狠狠攥住,疼到鉆心、疼到瀕死。
僅僅一個視頻, 就能讓他情緒大亂成這樣,按理來說,這個少年應該對他很重要。可亞蘭仔細品了品這個少年對他的意義,他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 還是和一個月前一樣。
——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要不是只有這個少年才會讓他有這么奇怪的認知, 亞蘭幾乎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人格分裂, 不然他怎么會對一個人同時擁有兩種這么極端的想法。
視頻是自動播放, 當視頻再一次重復播放的時候,亞蘭閉了閉眼,虛擬屏探測到主人的動作,主動關機。再睜開眼以后,亞蘭望向窗外,過了大約五分鐘,他按了桌上的一個隱形按鍵。
沒一會兒,女秘書走了進來。
今天的她仍然打扮得體,笑容甜美,“閣下,您叫我有事嗎?”
“下午的會議交給戴斯處理,你去準備一下,十分鐘以后,我要去守護星總醫(yī)院。”
在亞蘭還沒說完的時候,女秘書就已經(jīng)下了相應的命令到各級部門,亞蘭話音剛落,她那邊也已經(jīng)吩咐好了,然后,她才抬起頭,“閣下,你身體不舒服嗎?需不需要我叫醫(yī)生上來?”
“不用,”亞蘭站起身,披上首席執(zhí)政官的外套,大步向外走去,“我沒事,我只是去看個病人。”
在醫(yī)院待的這兩天,陳漁充分發(fā)揮自己開朗交際花的人設,認識了好幾個不同專業(yè)的醫(yī)生。如今這個世界已經(jīng)沒有護士了,護士的工作被機器人代替,連醫(yī)生都是少數(shù),大部分病癥機器人都能代為處理,只有疑難雜癥,還有需要人為操控的精密手術,才會用到醫(yī)生。
陳漁這情況,其實只要一個機器人醫(yī)生就能搞定,然而他身份不一般,發(fā)病的原因也不一般,所以剛來就被安排了三個醫(yī)生輪流為他看診。
陳漁就借著這個機會,和這三位醫(yī)生都搞好了關系。
上午十點多,林因北去上班了,瑞克也有事離開了,這一層就他一個活人,陳漁溜達到醫(yī)生辦公室,和人家聊了一會兒,直到醫(yī)生被叫走,過了半分鐘,他才溜溜達達的走了出來。
系統(tǒng)不是很理解。
【你沒事老去找他們干什么,林因北也沒讓你必須連這些醫(yī)生都認識啊?!?/p>
陳漁嘖了一聲,“沒聽說過一句話么,世界是個圓,看起來大,其實也就這么一點點,多轉(zhuǎn)幾圈你就能發(fā)現(xiàn),所有人啊,其實都是有關聯(lián)的?!?/p>
陳漁一邊說,一邊把一根棉棒收進了口袋里,系統(tǒng)默默看著他氣定神閑的模樣,還想再說什么,但還沒開口,就檢測到了別人的靠近。
【宿主,你房間里有人,兩個人,一男一女,男的是上回你見過的聯(lián)盟首領?!?/p>
陳漁腳步微頓,隨后,他神色如常的打開了房門。
果不其然,亞蘭和一個女人就站在他的病房門口,陳漁愣了愣,然后遲疑地看著他們,“亞蘭閣下,你們這是……”
“來看看你?!?/p>
亞蘭回答的言簡意賅,陳漁這回是真的有點愣了,看他?他又不是因公負傷,至于勞動聯(lián)盟首領的大駕來看望他嗎?
十分鐘前的女秘書和陳漁是一個想法,不過十分鐘過去了,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猜到了日漸奇葩的上司的想法。
女秘書揚起笑臉,上前一步,親切地說道:“林先生這一次受傷,與海因里希閣下及他的夫人有很大關系,亞蘭閣下作為亞加撒人的領袖,理應前來看望,并對您道以誠摯的歉意,對于您這次受傷所造成的金錢損失和精神損失,亞蘭閣下都會一并承擔,請您千萬不要推辭?!?/p>
亞加撒人以族為家,這么說倒是挺合情合理的,雖然亞蘭和海因里希這兩個人可能見都沒見過,但論關系,他們可是兄弟,弟弟替哥哥來看望病人,好像也說得過去。
很快,陳漁也笑了起來,“其實我的傷已經(jīng)好了,醫(yī)生說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勞煩你們過來一趟,真是不好意思。賠償……還是不用了,海因里希先生已經(jīng)幫我付了醫(yī)藥費,本來這也不是他們的錯,是我自己不小心,再加上有舊傷,真要說起來,還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呢。”
女秘書也是亞加撒人,雖然這次事件不管怎么看,有錯的人都應該是海因里希夫夫,但以他們亞加撒人護犢子的天性,女秘書還是覺得,這場麻煩的根源在陳漁身上。此時見他謙虛的道歉,她也沒有改變這種想法,不過她臉上的笑容更和善了。
“不要站著了,過來坐下吧,你剛剛說你有舊傷,是怎么一回事?”
早在事情剛發(fā)生的時候,這位女秘書就已經(jīng)知會整個秘書室,在三分鐘內(nèi)查清了陳漁祖宗八輩的生平,她當然知道陳漁說的舊傷是怎么來的,但她需要一個話題不讓氣氛冷場,更需要陳漁對她放下戒心,以便她更加深入的調(diào)查陳漁。
這位女秘書是亞蘭當上首領以后才調(diào)過來的,沒調(diào)到秘書室的時候,她一直在情報機關工作,現(xiàn)在這樣,純粹是職業(yè)病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