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販的叫賣聲,小孩子的尖笑聲,和一個個人的交談聲。
原來這里,這么熱鬧嗎?
她慘白的面上露出了笑來,撐著傘,輕輕的邁開腳,踏進了王府。
一進去,外面的熱鬧便像是被隔絕了一般,就連下人都是無聲無息的做著事,一聲都不敢吭。
煙娘沒有看他們,而是一路走到了一個院子前。
里面滿是濃郁的藥味,窗前的女子剛剛才將信鴿放出去,那信鴿將飛向皇宮,她的皇舅舅手中,揭露這偌大王府中的罪行。
她穿著中衣,轉(zhuǎn)身時,即使蒼白也依舊靚麗的面容露了出來。
她看到了撐著傘的煙娘,絲毫不意外,甚至還露出了驚喜的笑來,快走幾步,拉住了煙娘的手,溫溫柔柔的說著,“煙娘,你來接我了?!?/p>
煙娘點了頭,將頭靠在了她肩上。
她就這么像是哄孩子一般的抱著煙娘,輕輕拍著她的背,溫聲道,“他還以為能囚禁住我,用我院中上上下下的人來威脅我,可他忘了,我是皇族,是大公主的女兒,他的罪證,我已經(jīng)遞出去了,他的兒子,也成了一個太監(jiān),他可真傻,世子又不是我親生的,還殺了你,憑什么就以為我不會對世子下手,就連他自己,都是殺頭的大罪。”
“煙娘,我給你報仇了?!?/p>
“別怕,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傷害到你了?!?/p>
“下輩子,你做我女兒吧?”
煙娘點著頭,撐著傘,與她一道出了門。
陽光灼熱,兩個女子走在傘下,一步一步的離開了王府。
不多時,一名丫鬟端著藥碗進了屋。
“王妃,該吃藥了……王妃??王妃??快來人啊,來人?。。 ?/p>
梁王妃逝的消息還未傳到宮中去,數(shù)千精兵便將梁王府圍了個結(jié)結(jié)實實。
參與了造反的人員名單很快被審了出來,如梁王與梁王世子這般的,一番拷打后直接推入法場斬首示眾,而那些被牽扯出來的從犯,則是要好好的吃上一番苦頭后,才會選個日子一道斬首。
衛(wèi)老爺?shù)南聦?,韓元就被整整拷打了兩個月。
他也算是少見的硬骨頭,無論被怎么言行逼供,都咬死了自己并不知情,在牢中待了兩個月,還犯得是造反這樣的大罪,他早就奄奄一息,就算是皇上真的因為他不肯承認而將人放出去,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韓元漸漸后悔起來,他后悔自己為什么搭上了梁王世子這條線,為什么想要陷害一直視他為至交好友的衛(wèi)子清。
他真的嫉妒衛(wèi)子清。
父親是侯爺,上官賞識,下邊的人還都敬佩,就算是整日里他只會悶頭做事,而他八面玲瓏的討好所有人,大家也都會稱贊衛(wèi)子清而不是他韓元。
衛(wèi)子清有什么好?不過就是父親是侯爺而已,這世界就是這樣,看出身,無論他韓元做的再怎么好,別人只要一知道他是農(nóng)家子,就永遠不會與他深交,只有一個衛(wèi)子清傻傻的對他好,可他越是對韓元好,韓元就越是嫉恨。
憑什么?
憑什么侯爺之子不是他,憑什么上官賞識的不是他?
所以,當(dāng)他從世子那里得知,衛(wèi)子清家中甚至還有一座金礦時,嫉妒很快遍布了整顆心。
在知道女兒香后,他主動提議讓衛(wèi)子清沾染上女兒香,好為梁王得來金礦。
他偏要看著這個被人人稱贊的衛(wèi)子清,變成一個煙花之地出來的女人應(yīng)聲蟲。
可最后,為什么變成這樣了呢……
外面的獄卒在聊天,聲音中滿是艷羨,“聽說那名衛(wèi)大人給皇上獻了一座金礦,現(xiàn)在被封為侯爺了,一門雙侯,這樣的好事怎么就沒能攤到我身上?!?/p>
韓元立刻愣了,他雙手中滿是血痂,拼命沖到門前,“衛(wèi)子清,你們說的是不是衛(wèi)子清!”
“誒?他進來兩個月了,居然還知道衛(wèi)大人?!?/p>
衛(wèi)子清……
真的是他,他被封為侯爺了?
因為那座金礦?
韓元眼中滿是血絲,嘶啞著聲音拍門,“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我這里有陛下想知道的事!”
滿身血污的韓元最終被拖到了皇帝面前,衛(wèi)老爺恰好也在,他神情復(fù)雜的看了一眼昔日下屬這副狼狽的模樣,心中不僅沒有解氣,反而有著淡淡的惆悵。
“陛下!”韓元狼狽的跪在地上,“臣檢舉衛(wèi)子清,檢舉他,早就便知道金礦之事,妄圖私吞?!?/p>
衛(wèi)老爺:“啊?”
皇帝抱著自己的乖乖,只看了一眼底下衛(wèi)老爺滿臉懵的神情便知道他的確是不知情,他成日里與那些成了精的官員打交道,怎么會連一個衛(wèi)子清都看不透。
更何況,皇帝低頭看著正被自己抱在懷中呼呼大睡的白貓,眼中滿是自豪。
那座金礦分明是他的乖乖尋來的。
“行了,你也不用再四處攀扯,你看看子清的樣子,像是早就知道的嗎?來人,拉下去砍了。”
“陛下,陛下??!衛(wèi)子清??!你騙的了別人,你騙不了我??!你裝的再像不知情,那金礦也是早就被你知道的??!”
“陛下??!衛(wèi)子清心機深沉,他在欺騙您啊陛下……”
韓元的聲音漸漸遠去了。
衛(wèi)老爺:“……”
這韓元,沒成想竟然恨他恨到了編瞎話的地步。
他若是早就知曉金礦,還需每日過的這般苦巴巴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