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億激動過后,心情沉了下來,溫常世沒有直接現(xiàn)身,定事出有因。
手機(jī)里只存了一個電話,周億手微微有些顫抖地按下了撥打,等了大概十多秒鐘,對方接起來。
溫常世對他說:“周億,是我?!?/p>
聽見溫常世聲音的那一刻,周億在火上被反復(fù)烤了九十多天的心,總算被從架子上拿了下來。
周億沒說話,喉嚨梗著,等溫常世繼續(xù)說。
“我在你樓下,1523,”溫常世說,“下來小心,避著點(diǎn)監(jiān)控?!?/p>
周億這次來宜市算是輕裝出行,只帶了兩個保鏢和一個助理,都住在隔壁房間,他換了套衣服,從逃生通道下了樓,一路低著頭,到了1523門口,按響門鈴,那名給他手機(jī)的男子替他開了門,周億走進(jìn)去,溫常世坐在進(jìn)門直對的單人沙發(fā)上,漫不經(jīng)心地著看著他:“來了?”
溫常世頭發(fā)比以前長了不少,但沒胖也沒瘦,眼神依舊銳利,鋒芒畢露。
“是,”周億忍著心頭的震動,走過去,隔著幾步路恭敬地看著溫常世,道,“來了。”
“坐,”溫常世指了指沙發(fā)。
男子給他開完了門,就走到客臥的隔間去了。
溫常世看著他關(guān)上門,對周億道:“這次碰到我的事,先不要對任何人說。”
周億從大費(fèi)周章的見面就猜到了溫常世有別的打算,說“知道了”,又問:“有問題的是誰?”
“沈向文,”溫常世說,“伯略?!?/p>
周億愣了愣,面色一沉,罵了句臟話,說:“操,這次我去南美,沈向文非得跟著,我就知道他有問題?!?/p>
他看了溫常世一眼,又補(bǔ)充:“不過我沒跟他撕破臉,我怕打草驚蛇。”
溫常世簡單與周億說了自己的情況,聽溫常世說自己記憶紊亂,周億皺起了眉頭,問他現(xiàn)在能記起哪些東西。
“不多,”溫常世微微出神道,“記得我們從Y國回茂市,和一些別的。”
父親死后,十八歲的溫常世帶著周億和母親來茂市,剛在茂市立住腳時,也有兇險非常,九死一生的時刻。
他信任周億,如同周億信任他。
周億看著溫常世,剛想說幾句溫情的話,套間里臥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門本來從里面上了鎖,開鎖的時候,鎖扣發(fā)出“卡噠”一聲,周億反射性地跳了起來,回頭看著那扇門。
一個漂亮的青年穿著T恤和長褲,揉著眼睛,赤著腳從里頭走出來。
他看見動作詭異的周億,愣了一下,抬手打了個招呼:“嗨,你好,我是喻霽?!?/p>
緊接著,他又轉(zhuǎn)頭隨意地問溫常世:“我什么時候睡著的?”
“八點(diǎn),”溫常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壁鐘,說,“兩個多小時,是該醒了?!?/p>
“昨晚沒怎么睡,困了嘛,”喻霽不在意地走到溫常世身邊,坐在溫常世沙發(fā)的扶手上,又打了個哈欠,“好渴?!?/p>
周億看喻霽拿起放在溫常世前面的杯子要喝,心中一驚,立刻想起在上一個敢碰溫常世杯子的人身上發(fā)生的事。
他想出聲制止喻霽,卻來不及了,喻霽已經(jīng)把水杯放到唇邊。周億轉(zhuǎn)頭去看溫常世,打算若溫常世有不悅,就把水杯奪過來,阻止慘案發(fā)生,誰知溫常世卻好似習(xí)以為常,并沒有什么多余的反應(yīng)。
喻霽睡得是有些久,手沒力氣,喝水的時候沒控制好,角度太大,水一下倒了出來,把T恤都弄濕了。他呆呆站了幾秒,很不高興地擰起了眉毛,把水放下了:“倒霉?!?/p>
“去換衣服?!睖爻J勒f著,伸手握了一下喻霽的手,覺得指尖未免太涼,便站起來,將室內(nèi)空調(diào)調(diào)高了兩度。
周億這才注意到,溫常世今天沒戴手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