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都快找不著小書呆子味兒了。
林間攏著他的指尖,一點點把整只手帶進掌心,指腹不著痕跡地貼上他手腕內(nèi)側(cè)。
剛覆上去,時亦就轉(zhuǎn)了下手腕。
“小書呆子?!?/p>
林間聲音放得格外輕:“沒事兒了,所有事兒都解決了,讓我看看你?!?/p>
時亦動了下,低頭看著他。
“都解決了?!绷珠g說,“于老師去聽的開庭,說他們刑期沒一個下二十年的,加上以前亂七八糟犯過的案底,夠關(guān)一輩子的了。”
時亦顯然是聽進去了,食指指節(jié)抵著他掌心,畫了個問號。
“是真的?!绷珠g晃了下手機,“有判決書,一會兒給你看——”
他說了一句,迎上時亦的目光,笑了笑:“行,咱們這就看?!?/p>
證據(jù)齊全,受害人可以自主選擇出庭或者不出庭。靳老師的法務(wù)團隊出的辯護律師,于笙特意把判決書都復(fù)印整理好,讓程航幫忙帶了過來。
一看就是當(dāng)老師的整理的判決書,專業(yè)技能非常精煉,量刑部分給他們拿筆勾了出來,一眼就能看見重點。
林間跟他一塊兒一張一張看完:“放心了吧?”
時亦點點頭。
林間把文件夾放在桌上,轉(zhuǎn)回來想說話,忽然愣了下。
臥室干干凈凈,時亦始終只坐在床角的一小片,連被子都沒弄亂。
林間站了一會兒,這幾天剛好點兒的胸口又開始疼。
他走過去,攏著時亦的肩膀一點點按摩放松,繼續(xù)輕聲給他嘮叨:“萬老師說了,學(xué)校的筆記班長他們都幫忙做了,回頭咱們回去看就行。我看了,沒什么有難度的,給我一個星期就能追上?!?/p>
時老師喜歡聽這個,嘴角跟著抬了下:“嗯?!?/p>
林間聽見他應(yīng)聲,振作起來,又捏了捏他的手:“林女士跟男朋友的關(guān)系也一點兒沒受影響。”
時亦眼睛亮了下:“真的?”
“真的,學(xué)校調(diào)查那會兒,大學(xué)老師還堅決要跟林女士共進退,特講義氣……”
林間笑了笑:“說真的,要不是之前咱們一直瞞著他,說不定那天他也舉著教案殺過來了?!?/p>
時亦看著他,認認真真把所有的事兒從頭到尾想了一遍,長長舒了口氣,嘴角終于徹底抬起來。
林間喜歡看他笑,也跟著笑了:“店里新開發(fā)的,奶油水果威化奧利奧咸蛋黃夾心戚風(fēng)蛋糕,想不想吃?”
時亦點了點頭。
林間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起身去廚房拿,小書呆子就跟著一塊兒站了起來。
有挺長時間沒見著男朋友這個習(xí)慣了。
去哪都跟著他,干什么都跟著他。
他走哪兒就在后頭跟到哪兒,貼得還非常近,走得慢一點兒都能踩著,忽然停下來就能收獲一個撞在后背上的小貪吃蛇尾巴。
時亦走路還沒什么聲音,有好幾次貪吃蛇腦袋半夜出來喝水都被他嚇一跳,差點兒就把一杯水扣在小貪吃蛇尾巴無辜的腦袋上。
好得……像做夢。
做夢都沒做過這么好的夢。
到現(xiàn)在他其實都不太敢徹底相信,跟林女士第三十二次確認不是夢的時候還被林女士擰了耳朵,證明了確實不是夢。
“沒事兒了……這次是真的沒事兒了?!?/p>
林間往后撈了撈,準(zhǔn)確地握住了男朋友的手:“其實特別不適應(yīng),我現(xiàn)在居然只需要輕輕松松地懸梁刺股沖刺個高考?!?/p>
時亦輕輕笑了一聲。
“真的,好像能飛起來?!绷珠g切了塊蛋糕轉(zhuǎn)過來,讓他咬了一口,“好吃嗎?”
時亦點點頭,剛要說話,林間已經(jīng)低頭親上來。
“程航教的?!?/p>
林間把蛋糕放在一邊,雙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抱住他,跟小書呆子一塊兒吃了那口蛋糕:“說這樣更好吃?!?/p>
有日子沒見到小僵尸發(fā)紅變燙了。
林間趁著他不會動,握著他的手腕拽過來,測了測脈搏。
時亦回過神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躲,有點兒緊張,低頭看著他的手。
林間閉了會兒眼睛,把心疼壓下去,親親他的額頭:“多少天沒好好睡覺了?”
時亦搖了搖頭。
“不想說?”林間低頭,“沒事兒——”
“不知道?!睍r亦說。
林間停住話頭,抱著他,收緊手臂:“可以了……小書呆子,可以了。事情都解決了,可以休息了?!?/p>
時亦不一定次次都能對他的話有反應(yīng),林間沒著急,想讓他先沖個熱水澡放松一下,松開手直奔洗手間。
熱騰騰的水灑下來,不大的洗手間轉(zhuǎn)眼騰起干凈溫暖的水汽。
林間伸手試了試溫度
時亦還是習(xí)慣性地跟著他,靠在門口看著他忙:“林間。”
“在。”林間轉(zhuǎn)回來,“要什么?”
“都好了嗎?”時亦問。
時亦沒問得完全清楚,但林間聽明白了。
他站了兩秒,點點頭:“都好了。人渣解決了,店的事兒談妥了,林女士奔跑在通往幸福的大馬路上了”
“你呢?”時亦問。
林間愣了下。
他其實沒想過這件事。
時亦是因為不放心什么事兒,所以一直還在撐著,不肯把最后一根弦放松下來。
他看得出來,也盡力把所有能讓他同桌放心的事都念叨了百十來遍,唯獨沒想到問題出在他自己身上。
時亦伸手,按在他胸口:“還疼嗎?”
林間低頭看了一會兒,握住他那只手:“疼,但是那種幸福的疼。”
時亦抬頭看他。
“就是……好像你在冬天的暴風(fēng)雪里走了特別特別久。天黑,到處都冷,到處是冰?!?/p>
林間想了想:“然后忽然有人抱著你,把他的衣服脫下來,把你一塊兒裹上。”
“特別燙,特別疼?!绷珠g說,“疼得你想死死抱著他,告訴他就是他了,定了,不變了,一輩子?!?/p>
時亦晃了下,抬頭迎上他的視線。
小書呆子很嚴格,自己的嘴角揚起來了,還要檢查男朋友的。
林間幫他擦著無知無覺淌下來的眼淚,讓他一絲不茍地把自己的嘴角調(diào)整好弧度,看著他抬頭,扳著他的胳膊稍微踮起腳靠近,親上來。
男孩子在他唇角碰了碰,整個人忽然脫力地松懈下來,斷電似的一頭栽進他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