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寶繁城的時候, 江遲秋的身體還未好,因此這一次他并不是騎馬回去的,而是乘坐馬車一路走走停停的回到了京城。
此時馬車已經(jīng)行進(jìn)到了寶繁城城外, 死遁系統(tǒng)的加載進(jìn)度也已經(jīng)到了百分之九十。
斜倚在馬車中的江遲秋不由伸出手去觸向自己脖頸間掛著的那一枚玉佩, 他想等自己回宮述職結(jié)束之后, 就要第一時間去諸鳳觀里面見明晝知……
只是剛等江遲秋想到這里, 他的副將忽然在馬車邊稟報到——皇帝聽說江遲秋的身體不好,特免去他去宮中述職。
同時為了嘉獎江遲秋的戰(zhàn)功,皇帝也在寶繁城的東城為他賜下了一座宅院。
皇帝直派人過來,將江遲秋一行人接到了元帥府中去。
元帥府?
雖然說江遲秋取得了這么大的軍功,被賞賜一院府宅不是太大的事情,可是聽到這個消息后,江遲秋依舊不免疑惑。
皇帝為什么要這么著急?
盡管心中滿是疑惑,可現(xiàn)在的江遲秋經(jīng)過一路上的折騰已經(jīng)是疲憊不堪。
聽到外面的話, 他沒有任何表示,而是非常配合的坐在馬車中, 回到了自己的“元帥府”。
平心而論這的確是一座巨大的府苑,在江遲秋看來這地方面積和規(guī)格幾乎已經(jīng)等同于王爺府邸。
只是江遲秋卻不喜歡這一座大宅,它雖然是剛才修成的, 但是建筑卻有種極其死板、壓抑的感覺,行走在其中, 人的心情也會隨之一起壓抑起來。
江遲秋不知道皇帝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此時的他想做的事情只有休息。
江遲秋回到寶繁城的時候正好是下午, 將自己的“新家”參觀一遍, 江遲秋還沒有吃晚餐便去臥室睡了下去。
“常渚……”江遲秋叫的這人是他的貼身侍從,并肩作戰(zhàn)一年多的時間后,他已經(jīng)深得江遲秋信任。
男人上前來給江遲秋行了一個禮, 只見半躺在床上的江遲秋咳嗽了幾聲,過了一會之后才對他說道:“咳……我身體不好,明日恐怕走不開這里。你今晚去通知一下荷夏姐還有諸鳳觀的國師大人……叫他們明日若是有空的話,直接來元帥府看我吧?!?/p>
他的狀態(tài)很虛弱,聲音也不大,但是眼神卻格外的溫柔。
“是,元帥大人?!边@位名喚常渚的侍從趕緊行禮,接著就離開了這里,他像江遲秋剛才吩咐的一樣,一出元帥府就騎馬向尚書府而去。
其實常渚本是不用這么著急的,只是看到江遲秋現(xiàn)在的面色,他竟然不由得心慌……
在侍從離開之后,江遲秋慢慢地躺回了被窩里面。
他習(xí)慣性的將手放在了脖頸間,并握住了那個玉佩。
就睡一覺……睡醒就能看到家人和明晝知了。
一想到這里,江遲秋的心情總算是稍微好了一點。
躺下后江遲秋看到,原來現(xiàn)在太陽還沒有落下。這本不是休息的時間,只是他實在太疲憊了。
江遲秋慢慢地閉上眼睛,但是他并沒有向自己想的那樣睡一場好覺。
在江遲秋即將進(jìn)入夢鄉(xiāng)的時候,他的臥室外面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江遲秋向來淺眠,聽到這聲音他下意識睜開眼睛向著外面看去。
“元帥大人!”一陣稍有些陌生聲音傳到了江遲秋的耳邊。
“何事?”男人強(qiáng)打著精神起來問道。
“陛下來了,馬上就要到元帥府!”下人很是緊張的說道。
聽見他的聲音后,江遲秋咳嗽了幾聲,總算說:“將我的禮服拿來?!?/p>
作為元帥,江遲秋見皇帝的時候是需要穿禮服的。這衣服本身就非常繁瑣,對于現(xiàn)在的江遲秋來說,如何穿好它更是一個大問題。
不過就在元帥府的下人將禮服拿來后沒有多久,江遲秋還沒來得及換上,就聽到外面?zhèn)鱽砹艘魂図憚印?/p>
“皇上駕到!”
沒有辦法,江遲秋只好暫時放棄了穿禮服,而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下一刻卓幸默熟悉的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江遲秋的眼前。
“元帥快快請起!”卓幸默將江遲秋扶了起來,接著他立刻屏退了這里的所有人。
看到房間中只剩下自己和卓幸默,江遲秋的心中忽感不妙。
按照《盛月闌珊》里面的記載,這個世界的自己,應(yīng)該是戰(zhàn)勝回來之后沒有多久病死的才對。
江遲秋原本以為自己好歹還能支持上個三五月,可是現(xiàn)在看到卓幸默出現(xiàn),他便差不多明白后面要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一想到這里,江遲秋的臉色變得愈發(fā)蒼白。
果不其然,叫江遲秋坐到凳子上后,卓幸默先好好將這一位元帥夸獎了一下,并直言要不是他穆朝便不可能這么快統(tǒng)一。
卓幸默說的激情澎湃,但是江遲秋的臉上卻始終沒有一丁點的表情。
過了好陣子后,卓幸默終于說到了重點。
“愛卿雖為我穆朝守土安疆……但連年的戰(zhàn)亂,民間已經(jīng)是怨聲載道?!?/p>
江遲秋就知道,卓幸默一定是在這里等著自己。
或許因為早有預(yù)料,聽到男人的話,他只是輕輕地點了一下頭,目光則變得更加冰冷。
看到江遲秋這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卓幸默只好再重重嘆氣,并虛情假意的說道:“民間都說,元帥大人殘暴……”
“殘暴?”江遲秋咳嗽兩聲后,下意識將這個詞重復(fù)了一遍。
卓幸默不由有些心虛的將視線移到了另一邊去。
“陛下可知,我也曾是個不敢提劍不敢殺人之人?”江遲秋忽然冷笑著反問道。
聽到江遲秋的話,卓幸默便不再出聲。
此時他已經(jīng)是一個帝王,帝王是不能猶豫、不能被感情左右的。
可是聽到江遲秋的話,和江家是世交的他還是不免想到了江遲秋兒時的樣子。終于男人的某種閃過了一絲不忍——不過也的確只有一絲而已。
兩人都不再說話,又過了好久江遲秋方才深吸一口氣說:“陛下的意思,我都明白?!?/p>
皇帝自然也知道江遲秋是一個聰明人。
不想讓江遲秋看出自己糾結(jié)神色的他站了起來,過了一會后慢慢看向了窗外。
這個時候窗外的一輪明月已經(jīng)升了起來,甚至掛在天空中的,正好是一輪滿月。
“進(jìn)來吧……”卓幸默清了清嗓子對屋外的人說道。
接著一個身穿宮裝的男人忽然端著一個酒壺走了進(jìn)來,他向卓幸默和江遲秋行禮后便將酒壺放在了桌上。
卓幸默看了一眼那黑玉質(zhì)地的酒壺,接著對江遲秋說:“我就不多打擾元帥了,今夜大人不妨對月獨酌……”說到這里,或許是自己也覺得自己這話實在難聽,卓幸默將后面的句子咽了下去,徑直離開了江遲秋的房間。
只是卓幸默雖然離開了,那個端酒來的人卻沒有走。
看到門外的黑影后江遲秋便明白,這人是在這里監(jiān)督自己。
要是江遲秋不想飲鴆酒,對方自是有辦法處理了自己。
【死遁系統(tǒng)加載中,目前進(jìn)度……百分之九十五】
江遲秋明明什么也沒有做,但是從這一壺酒被端上那刻起,系統(tǒng)就開始不斷催促起他來。
江遲秋不是不愿意離開這個世界,只是……他還記得臨走前明晝知對自己說的那句話。
到現(xiàn)在為止,江遲秋還不知道明晝知到底叫什么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