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離開,沈強他們湊過來,問道:“老大,你跟顧小姐說什么了?”
閻羅將手放下,道:“沒說什么?!?/p>
沈強搖頭,不信,他和二狗他們嘀咕道:“老大這人看著老實,實際上最狡猾的了,顧小姐雖然本事大,但是性子天真,撞見老大,1還不知道怎么被他糊弄了?!?/p>
二狗和虎子使勁點頭,十分贊同他的話。
別看他們老大看著沉穩(wěn)可靠,實際上這人一肚子壞水,蔫兒壞著了。
幾人說著話,那邊突然傳來吵鬧聲,他們往里一看,只看見顧蒙被安檢人員抓到一邊,然后從她的袖子里掏出一把水果刀來。
“???”
“這個不能帶嗎?”顧蒙疑惑的問,十分舍不得自己的水果刀。
她和這把水果刀早就有了感情了,不僅能砍人,還能削蘋果削梨,簡直不要太方便。
安檢人員看她瘦骨嶙峋,一副病弱的樣子,一雙眼也是清亮亮的,實在是不像是非法人員,凝重的表情舒緩了許多。
“這個不能帶?!卑矙z人員說道。
聞言,顧蒙只能可惜的點了點頭,道:“好吧!”
那邊顧月和趙穎離她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完全不想和她扯上關(guān)系,對于其他人不斷看過來的目光,母女兩個人更是覺得十分丟臉。
“失憶了,竟然連基本常識都弄丟了,還把水果刀帶到了這里來,這可真的太丟臉了!”顧月小聲抱怨道。
趙穎道:“反正她都要死了,我們別搭理她就是了?!?/p>
顧月只能點頭。
安檢人員又仔細(xì)給顧蒙檢查了一遍,確定沒有什么不能帶的東西,這才放她過去了。
等上了飛機,顧蒙更是好奇,顧父隔著一個過道一直盯著她,就怕她又做出什么不合時宜的事情來。等飛機起飛的時候,顧蒙整個人都趴在了視窗那里,看著底下的景色變得越來越渺小,簡直興奮得很。
那模樣,在趙穎母女兩人看來,簡直就是土包子進(jìn)城,實在是太丟人了。
顧蒙旁邊坐著一個年輕女人,生得秀美明媚,她懷里抱著一個白白胖胖的孩子,孩子大概只有四五個月,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盯著顧蒙瞧,甚至還想伸手去抓顧蒙的手指。等他抓到了之后,就咯咯咯的笑,瞧起來嘴邊還有兩個軟綿綿的酒窩。
“啊!??!”小孩抓著顧蒙的手指不放,嘴里嘰里咕嚕的說著什么。
年輕的母親有些尷尬,她對著顧蒙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不好意思啊,孩子還小?!?/p>
顧蒙點頭,伸出另一只手戳了戳小孩的酒窩,笑瞇瞇的道:“他好軟啊,像個白湯圓一樣?!?/p>
也是白白胖胖,軟綿綿的。
聽到她這個形容,年輕的母親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只面色青黑的腦袋伸了過來,跟在顧蒙身邊的鬼童好奇的看著這個小嬰兒,青黑的臉上露出一個森白的笑容來。小孩眨了眨眼,然后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怎么了,怎么突然哭了?”年輕的母親急忙把孩子豎著抱起來,伸手不斷拍打著他的背。
孩子一邊哭一邊打嗝,一張臉哭得漲紅,卻是怎么哄都哄不好。
顧蒙伸出手去,道:“給我抱一抱吧。”
年輕的母親看了她一眼,有些為難道:“這個,他哭了很難哄的?!?/p>
顧蒙道:“沒關(guān)系的,我肯定能把他哄好的。”
“……那,好吧?!蹦贻p的母親想了一下,伸手把孩子遞到了她的懷里。
孩子軟綿綿的,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把他給掐壞了,顧蒙抱著的時候,下意識的就放輕了力道。
她笨拙的拍了拍他的背,道:“不哭,不哭!”
小孩在她懷里打了一個嗝,抽抽噎噎的,竟然慢慢的停下了哭泣。
見狀,年輕的母親十分驚訝,她道:“這孩子哭了可是很難哄的,沒想到在你懷里竟然這么快就好了。”
顧蒙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黃色的符篆來,然后塞進(jìn)了孩子的衣服里,眼里全是愉悅——這樣可愛軟綿的孩子,她喜歡。
只是看著她的動作,年輕的母親的表情有些怪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顧蒙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的表情,等孩子不哭了,她就把孩子遞了過去,笑著指了指孩子的眼睛,道:“他的眼睛很漂亮,這么漂亮的眼睛總是會看見一些不該看見的東西。”
不該看見的東西?
年輕的母親凝視著顧蒙,顧蒙卻沒有解釋什么,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這個孩子,道:“我看這個孩子在一歲的時候會有一劫,劫從親,也就是來自于身邊的人?!?/p>
她看向這位母親,認(rèn)真的道:“也許,你們會失去這個孩子?!?/p>
聞言,這位年輕的母親表情完全就變了,她心理覺得眼前的小姑娘神神叨叨的,有些邪門,有心想遠(yuǎn)離她。可是她的家教讓她說不出什么重話來,只能對顧蒙扯唇勉強的笑了一下,做出一副不愿意說話的樣子來。
顧蒙:“……我看相可準(zhǔn)了的。”
年輕的母親沒說話,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的孩子,不欲與她多說什么。
小孩手里抓著那道黃符咯咯咯值笑。
飄在半空中的女鬼瞥了一眼,道:“這位小姐可真沒眼光,顧小姐你這么有本事,她竟然還不信你?!?/p>
顧蒙倒是不在意,她只是覺得那孩子很可愛,跟白湯圓一樣,心里有些喜歡而已。
那個年輕母親一副不愿意和她多交談的樣子,顧蒙也就不湊上去了,只是可惜了,這孩子這么可愛,軟綿綿的一團,摸起來手感特好的。
女鬼看著顧蒙的樣子,抱著自己的孩子湊過來,道:“顧小姐,我家小寶也是白白胖胖的,你看,他多可愛的。你想摸就摸,我一點都不介意的?!?/p>
顧蒙:“……”
她看了看鬼童青黑的皮膚,不知道女鬼這句白白胖胖是從哪里得出來的結(jié)論的。不過這小孩若是白凈點,應(yīng)該是挺好看的,五官生得倒是好。
“……這個案子還沒有找到兇手???都幾年了,算下來,快五年了吧。”前邊的兩個乘客在說話,一人感嘆著這么說道。
另一人回道:“一共四年零六個月?!?/p>
時間倒是記得清清楚楚。
“這么多年這個案子都沒破,隨著時間推移,案子的各種消息都會被埋藏破壞。我看,這個案子你還是放棄吧,你自己也清楚,這案子根本就沒有多少線索。想要破案,實在是太難了?!?/p>
另一人卻是固執(zhí)己見,他道:“我相信,只要我認(rèn)真地去找,一定能找到線索,破掉這個案子的?!?/p>
聞言,他身邊的同伴倒是懶得勸他了,因為同伴很清楚,他這個人最是固執(zhí)了,堅持的事情,那是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的,是法院里有名的臭石頭。
被稱為臭石頭的男人拿著案子材料在那翻閱著,眉間擠出幾道褶皺來,帶著幾分疲憊。
突然,他抬起頭來看了看四周,卻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奇怪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總覺得好像有點冷的樣子。
他身邊的同伴突然抖了抖,伸手搓了搓起了雞皮疙瘩的雙臂,道:“你有沒有覺得,突然變冷了,這飛機上的冷氣是不是打得太足了啊。”
話才剛說完,他就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顧蒙抬起頭來,就看見女鬼湊在湊到那兩人面前,一雙眼直直的盯著人家手里的檔案瞧,面容恐怖,心情十分不平靜。因為心情激動,她身上陰氣亂竄,直接朝著人家撲過去。
在這樣的情況下,那兩人不冷才怪。
顧蒙若有所思的看了女鬼一樣,靠在椅子上,微微閉上眼。
y省和s市之間,坐飛機只需要兩個小時,在下午六點的時候,飛機落地,顧蒙踏上了s市的土地。
大夏天的,飛機場里空調(diào)打得足,但是一走出去,外邊熱浪攜裹著灰塵就撲了過來,那滋味,能把人立刻熱出一身汗來。
一下飛機,那位年輕母親抱著孩子就匆匆離開了,甚至都沒有和顧蒙打聲招呼,看樣子倒是十分嫌棄她了。
等走出機場,這位母親抱著孩子上了一輛車。
“怎么樣,在飛機上孩子沒有吵吧?”朱志文伸手把孩子抱過來,一邊逗弄孩子,一邊問。
白蕾目光溫柔的看著這對父子,此時聽朱志文,便道:“倒是沒怎么鬧,在飛機上哭了一場,不過被一個小姑娘一哄,很快就好了。”
說到這,她臉上露出了幾分猶豫來。
朱志文注意到她的表情,便問:“怎么了?”
白蕾笑了一下,道:“沒什么,只是那個小姑娘有些神神叨叨的,說什么漂亮的眼睛容易看見不該看見的東西,她還給了團團一張符。諾,那符就塞在團團衣服里,我還沒拿出來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聞言,朱志文伸手在孩子衣襟那里摸了兩下,然后拿出折成桃心形的三角形黃色符紙來。
“那小姑娘還說什么,團團在一歲的時候會遭遇一劫,劫數(shù)來自于親人什么的,神神叨叨的?!卑桌贀u頭,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朱志文的關(guān)注點倒是不在這身上,而是問:“小姑娘?能有多年輕?”
白蕾回憶了一下,道:“聽聲音,大概才二十歲左右吧。她的樣子,唔,她太瘦了,都看不出模樣了,不過一雙眼睛倒是生得很漂亮?!?/p>
雖然對顧蒙有幾分避之不及,但是顧蒙不是喜歡議論人的,更別說說人壞話了。
“這東西,丟了吧。”她看了一眼朱志文手里的符篆,皺眉道。
她向來是不信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的,只覺得這是封建迷信,而且十分厭惡。
朱志文唔了一聲,聽從她的話,說著就要把符篆給丟了。
“哇!”原本樂呵呵的孩子突然扯著嗓子大哭了起來,這孩子不哭還好,一哭起來那就難哄得很,任你好話說盡,他扯著嗓子就要哭得你頭都炸了。
抱著孩子怎么哄都哄不好,朱志文心中一動,伸手把符篆塞到了手里。
也是奇怪了,原本嚎哭不止的小孩一抓到符篆,竟然咧開嘴巴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比起他的父母,他更加識貨,還知道什么事好東西,抓著就不愿意撒手了。
看到這一幕,朱志文和妻子相視一眼。
“這個小姑娘我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神神叨叨的,但是有一點我是清楚了,對于止哭,她倒是有點本事?!敝熘疚恼f道,任由孩子抓著符篆不放。
他又說:“回頭我讓人看看這紙上有沒有什么不好的東西,如果沒有的話,就拿了香囊把符給裝上,戴孩子脖子上吧。”
聞言,白蕾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顧蒙他們下了飛機就往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顧蒙突然注意到前邊兩個人,那兩個人正是剛才坐在她前邊位置上的。
想了一下,顧蒙問一邊女鬼,道:“你說,如果我?guī)湍懔?,我會不會有功德??/p>
聞言,女鬼一瞬間有些茫然,沒能反應(yīng)過來她的意思。
顧蒙諾了一聲,道:“你剛才那么激動,是因為剛才那兩人討論的案子跟你有關(guān)吧。慘死的一家人,那慘死的,不會就是你們一家三口吧。”
女鬼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聽見她幽幽的道:“不是一家三口,是一家四口。”
說到這,她似乎又想起了當(dāng)時的場景,一張臉變得扭曲而痛苦。
“……是那個人,是那個黃大師,他驅(qū)使役鬼,殺了我們!”
他們一家四口,生前有多幸福,現(xiàn)在就有多痛苦。死后,他們一家人的魂魄被黃大師拘住,受盡折磨,其中的苦痛,自然不是用言語可以描述的。
顧蒙瞥了她一眼,然后走上前去,拍了拍一人的背,打了一聲招呼:“你好!”
兩人轉(zhuǎn)過頭來,等看見顧蒙的時候,頓時有些嚇了一跳。當(dāng)然,原因嘛,自然是因為顧蒙的模樣太過丑陋。
“有什么事嗎?”那個男人問。
顧蒙笑了一下,她道:“我在飛機上聽到你們兩人在談?wù)撘粋€案子,我想了解一下這個案子,可以嗎?”
聞言,那兩人相視一眼,眼里都有些驚訝,帶著互相才懂的資訊
“我們剛才在飛機上說話很大聲嗎?”
“不知道?。 ?/p>
兩人眼神交流之后,然后轉(zhuǎn)過頭來,其中一人伸手拿了一張名片遞了過來,笑道:“我叫馮奕,這是石正,不知道小姐你詢問那個案子有什么原因嘛?出于職業(yè)道德,我們是不會跟無關(guān)人員透露有關(guān)案情的任何事情的?!?/p>
“我叫顧蒙?!鳖櫭蓤笊狭俗约旱拿?,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名片,名片上寫著“人民法院”的字眼,這兩人竟然都是人民法院的法官。
她道:“我只是對這個案子比較好奇,說不定,我還能幫上你們一點忙。”
她說得神秘,卻是聽得馮奕和石正一頭霧水——她一個小姑娘,能幫上什么忙?更別說,這個案子早就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就算有線索,到現(xiàn)在也找不到了。
顧蒙道:“有時候,殺人的說不定不是人,而是被人驅(qū)使的鬼物呢?”
馮奕、石正:“……”
“蒙蒙,你在干嘛?”那邊顧父喊了一聲,司機早就在外等著的。
顧蒙應(yīng)了一聲,對身前的兩人道:“我回去會聯(lián)系你們的。”
等她離開,馮奕和石正又相互看了一眼。
“這是哪里來的小姑娘,怎么這么奇怪?!瘪T奕說道。
石正沉默,只是瞇著眼睛看著對方的背影。
馮奕突然大吃一驚,道:“你不會真信她說的什么事鬼殺的人吧?這種中二少女的話,你還真信?。俊?/p>
沉默了一會兒,石正問:“如果不是鬼的話,你說,有什么理由能解釋這個案子?”
一家三口一夜之間慘死,死狀慘烈,種種跡象都顯示死者生前受盡了折磨,尤其是家中的女主人。女主人當(dāng)時懷著孩子,肚子竟被生剖,里邊已經(jīng)八個月大的孩子被活生生的取出來,不見蹤影。
當(dāng)時員警們闖進(jìn)屋子的時候,甚至被眼前所看見的場景所驚到了,當(dāng)時警察局有一個新入職的員警,在看了案發(fā)現(xiàn)場之后,直接就吐了,后來做了好幾天的噩夢。
而這樣慘烈的案子,最后卻因為查不到任何證據(jù),成為了一場懸案,到現(xiàn)在都沒能查出兇手是誰。
而石正,這么多年來一直在調(diào)查這個案子,可是越察,他就越覺得這個案子古怪。
這家人夫妻恩愛,和同事鄰里的關(guān)系也很好,大家提起他們一家人都是夸贊,可是這樣的一家人卻被這樣慘烈的殺死。
他們死在自己的家里,昨晚一家人還是好好的,可是第二天一家人就死了,死得悄無聲息的,竟然一點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石正的愿望就是盡快的破了這個案子,至少能讓受害者安息,不然他心里一直有個坎過不去。
馮奕瞅著他,忍不住道:“你簡直就是瘋了!”
這世上哪里來的鬼?一個小丫頭在那胡言亂語,你還真信了?
車內(nèi),女鬼十分感激的看著顧蒙,要是鬼有眼淚的話,她一定是淚眼模糊的了,她道:“謝謝你,顧小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顧蒙:“……”
不,我不是,我絕對不是好人。
“我只是為了功德而已?!彼蠈嵉恼f,道:“電視上不都這么演的嗎,只要做好事就會有功德,你如果是被殺死的,我?guī)兔ζ瓢?,將兇手繩之于法,那么我肯定有功德的。這買賣,劃算得很。”
她扒拉著自己的小算盤,怎么看都覺得靠譜,這可是送上門的功德啊,不要白不要。
“……就算是這樣,我也得謝謝您。”女鬼心里很清楚這一點。
這個案子已經(jīng)快五年了,可是警察局還沒有破案。話說回來,是鬼殺的人,警察局又怎么可能找出什么蛛絲馬跡來?
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顧蒙幫忙,這個案子也許一輩子都破不了,他們一家人據(jù)這么白白的枉死了。
她再次道謝:“真的謝謝您!”
顧蒙:“……那好吧,我接受你的謝謝了,所以你不要一遍又一遍的說謝謝了?!?/p>
聞言,女鬼倒是有些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