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周大師跟個傳聲筒似的, 把關(guān)巖的話講給了荊酒酒聽。
而等荊酒酒掛完了電話,也跟個傳聲筒似的,轉(zhuǎn)頭講給了白遇淮聽。
白遇淮無語。
“哪里來的那么多小鬼賣?”
荊酒酒懶洋洋地趴在白遇淮的沙發(fā)上, 真誠發(fā)問:“死得多就賣得多?”
“不是。鬼也分很多種。有厲鬼, 有縛地靈, 有陰差,有轉(zhuǎn)運害人的小鬼, 也有普普通通死了變成的鬼……”
“除了最后一種鬼。前面任何一種, 都不是輕易能變成的。尤其煉轉(zhuǎn)運小鬼, 十個里, 不過出一個?!卑子龌吹?。
“也是。如果小鬼可以煉出來這么多, 那天底下不是人人都能買來一只小鬼轉(zhuǎn)運了嗎?”荊酒酒頓了下, 坐起了身, “我知道了。賣鬼的人,隨便抓死了的小鬼來濫竽充數(shù)。連從父母手里買的錢都不用付。這是無本生意呀。”
他說著說著擰起了眉:“濫竽充數(shù)的后果是什么呢?”
“食生肉, 吸怨氣, 會變成似鬼非鬼的怪物。”
白遇淮見過不少狠辣且下三濫的手段。
這一行處在灰色地帶, 里面不是個個都正直得能就地入黨的,更多的是只認(rèn)錢, 只追求名氣和地位的人。
見多了, 倒也就激不起什么情緒了。
白遇淮克己,卻并不會去要求別人如何。
大概只有荊酒酒聽了,會真實地為這件事思考后果。
“那養(yǎng)鬼的人呢?”荊酒酒問。
“他對于鬼來說,是一個飼養(yǎng)者的身份, 倒不會出什么事。但一旦有一天, 他滿足不了鬼的胃口了, 鬼就會自己出去覓食了?!?/p>
所以養(yǎng)鬼這件事, 在正統(tǒng)的玄學(xué)圈子里屬陰邪之事,是明令禁止的。
覓食?是怎么個覓食法呢?
荊酒酒扣下手機,驀地想起來周大師在電話里說的另一件事:“……周大師要請我們吃飯?!?/p>
雖然周大師只說了請他。
但荊酒酒覺得這樣直說的話,白遇淮大概會傷心,就悄悄添了個“們”。
白遇淮應(yīng)聲:“那就去?!?/p>
他平常很少參與聚餐,因為他和其他人坐在一起,很容易顯得格格不入。
但今天不一樣。
如果真有那么多的鬼,那就全抓了。雖然離開古堡后,目前沒看出來荊酒酒是否受到了影響,比如陰氣變?nèi)?,靈魂殘缺……但能補則補。
他無法像正常人類一樣進(jìn)食。
那就像正常鬼一樣進(jìn)食好了。
白遇淮心下已有了計劃,戴上墨鏡口罩,跟在荊酒酒身后就出了門。
周大師將地址選在了一家日料店,掏錢的時候還格外肉疼。這么高檔的玩意兒,他也是第一次吃。但人家小少爺,肯定不會吃燒烤炒面之類的東西啊。那往那兒一坐,都顯得氣質(zhì)相悖。
這頭荊酒酒和白遇淮進(jìn)了包廂門。
周大師才連忙迎上去,搓搓手:“怕被其他人看見,所以就沒出來迎。”
白遇淮應(yīng)了聲:“嗯。”
周大師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又瞧了瞧荊酒酒的方向,才確認(rèn)自己的確沒有做錯。
就是……怎么把白先生也帶來了呢?
這二位還真是……形影不離啊。
三人落座。
周大師為了找話聊,就喋喋不休地說起了這個關(guān)巖如何如何。
等他唾沫飛了半天,一扭頭,卻發(fā)現(xiàn)荊酒酒始終沒動筷子。
周大師不由惶恐了一下,小聲問:“是不是不合您的胃口?”
荊酒酒:“我吃不了?!?/p>
“那您過敏還是……”
荊酒酒微微驚訝:“原來你真的不知道我是鬼呀?!?/p>
周大師:“哦您剛剛說您是什么?……鬼?!”周大師猛地站起了身,差點把面前的碗筷都帶翻了。
周大師的表情僵了僵,但很快就又坐了回去:“哈,不就是鬼嗎?”
他將荊酒酒上下一打量,道:“您就算變成了鬼,也還是風(fēng)姿卓絕、風(fēng)采過人?。 迸職w怕,狗腿是本能。
荊酒酒:?
荊酒酒挫敗地戳了下桌上的杓子。
好吧,看來他是不要指望能嚇住人了。
一餐飯吃下來,誰也沒有多吃幾口。
周大師本能地感嘆了一聲:“這玩意兒還不如燒烤呢……”
等感嘆完,他就意識到自己這話說得不對。這顯得自己請個客還心疼錢嗎?
“燒烤?我還沒吃過燒烤?好吃嗎?”荊酒酒舔了下唇。
如果不是鬼的話,這會兒他舌尖該要分泌口水了。
周大師愣了愣,忙解說起了這燒烤的味道:“……那叫一個香。尤其是這烤豆干啊,以前還便宜啊,五毛錢一串,豆干的邊緣烤得微酥,里頭還是軟的。里面會夾一點蔥花、香菜……哦有的人可能不愛吃香菜。但搭配在一塊兒是一絕。還有烤小黃魚吃過嗎?一點都不腥。也是外面的殼子烤得微微酥黃,咬一口又香又辣……”
荊酒酒聽得口水直流三千尺。
白遇淮都聽不下去了。
他在這里這么饞荊酒酒,荊酒酒一口也吃不上。
白遇淮抬眸,冷冷插聲:“周大師今年有五十了吧?”
“???啊。是、是?!敝艽髱熴躲稇?yīng)聲。
白遇淮:“該養(yǎng)生了?!?/p>
周大師:?
荊酒酒回到酒店,往自己的食譜上默默添了一道燒烤。
白遇淮也往他的食譜上添了無數(shù)小鬼。
當(dāng)晚,白遇淮還要拍夜戲。
荊酒酒張了張嘴:“……這么忙???”
白遇淮:“嗯?!?/p>
這對于演員來說,已經(jīng)是常態(tài)了。
荊酒酒只好跟著白遇淮又下樓。
許三宇見了,忙開口說:“您可以留樓上啊,不用非得一塊兒。您看這其實也怪累的,有時候夜戲一拍起來,搞不好得弄到凌晨兩三點。第二天一早六點還得接著起來……”
他倒是真心為荊酒酒著想的。
荊酒酒卻不能留著啊。
荊酒酒匆匆跟上:“不行,不行,我離不開他的?!?/p>
許三宇震在了那里。
這一記直球啊,打得他是站都站不穩(wěn)??!
難怪白哥隨時隨地都是一副要為愛公開的樣子,這樣漂亮的小甜豆,張口閉口都是愛意,試問誰能招架得住呢?
許三宇張張嘴,一時結(jié)巴了:“那、那那這,那你就……”
這頭白遇淮的步子也滯了下,耳朵輕輕動了動。
而再看荊酒酒,他已經(jīng)走在白遇淮身側(cè)了:“好了,咱們走吧?!?/p>
許三宇還在后面恍惚著呢。
連旁邊的小助理也都還發(fā)著愣。
離不開?
都到這種地步啦?
他們哪兒知道,荊酒酒是真的離不開。
荊酒酒也是很想要自由的。
而且在片場里這樣連軸轉(zhuǎn),就算是鬼也熬不住啊!
等白遇淮去化妝換衣服,荊酒酒就自己蔫蔫地坐在了椅子上,戴上耳機打游戲、看新聞。
旁邊閑著的人,湊上前來,看他操控游戲角色,忍不住開了口:“哎,你不該選這個角色?!?/p>
“放技能??!上?。∩习?!”
“快跑回去保老家啊……”
荊酒酒沒想到有人會對鬼指指點點,一下游戲也打不下去了,干脆切到了新聞頁面。
那個人訕訕收了聲,這才發(fā)覺自己跟人沒大沒小逼逼了半天。
“小王!”不遠(yuǎn)處有人沉聲喊,“你干什么呢?”
小王馬上站起了身,尷尬道:“關(guān)哥,就在這里聊兩句天?!?/p>
“你和白哥的人,聊得這么熱切?”關(guān)巖說著話走近了。
小王一下神色更為尷尬,擠不出半句辯解的話。
關(guān)巖臉上倒沒什么神情,他在荊酒酒身旁坐下:“今晚白哥也有夜戲啊,你這都要跟來?”
荊酒酒沒搭理他。
不是好東西。
關(guān)巖的視線垂下,觸到了荊酒酒的手機屏幕。
上面赫然掛著一條熱搜。
#滿欣與白遇淮同款手鐲#
后面有個小標(biāo)志是“爆”。
說明熱搜幾乎驚爆了所有人。
不止粉絲,什么吃瓜路人全下了場。
荊酒酒看見白遇淮的名字,順手點了進(jìn)去。關(guān)巖也順勢跟著看了兩眼,評論區(qū)可熱鬧得不得了。
【所以白哥最近這么奇怪,是因為談戀愛了嗎???】
【同款手鐲,我酸了QAQ】
【其實也不一定能說明什么啊,不就是個同款?】
【可是滿欣被偷拍的時候,有故意遮掩手鐲哦,說明這東西不一般,怕被人發(fā)現(xiàn)】
【那就不能是她單方面自炒?】
【倒也不必如此說。白影帝緋聞很少的,難得出一個,可能性還真比較大……】
【我就問偷拍狗仔什么時候能死絕……】
……
關(guān)巖這一掃,就把數(shù)條評論都掃入了眼底,他笑笑說:“也不知道新聞?wù)娴募俚?,白哥的緋聞確實一向很少……”說著,他悄然用余光打量著荊酒酒的面色,道:“其實劇組里很多人都在猜你和白哥是什么關(guān)系?!?/p>
荊酒酒:“……”
關(guān)巖自顧自地往下說:“你長得挺好看的,沒有考慮過做演員嗎?”
荊酒酒這才微微轉(zhuǎn)過頭,開口:“你不是說,長得好看的,永遠(yuǎn)都做不了好演員嗎?”
關(guān)巖聽見少年聲音的時候,都有一瞬間的怔忪。少年的聲音是好聽的。
但很快,他的臉色就僵了僵。
關(guān)巖:“你聽誰說的?”
荊酒酒當(dāng)然不會說是許三宇說的。
荊酒酒:“都這么說?!?/p>
關(guān)巖不自覺地抓了下褲縫,心底已經(jīng)開始排查起,是自己身邊的哪個人在外面大肆傳播。
關(guān)巖一笑:“是誤會。我只是說現(xiàn)在有些人,只靠一張臉,卻疏于業(yè)務(wù)?!边@話才是關(guān)巖對外說的。這話還為他博了一個耿直敢言好演員的好名聲。
關(guān)巖岔開話題:“你和白哥很親密啊,總是白哥走到哪里,你就到哪里。其實這樣不太好,白哥的經(jīng)紀(jì)人許三宇有沒有跟你提過?肯定提過對吧?你看,就是這點麻煩。你是個男孩子,而他又恰好是大明星……”
荊酒酒打從心底里覺得,這人上學(xué)的時候,邏輯學(xué)的課一定沒有好好聽,所以才會說這么多不著邊際的話。
荊酒酒:“你到底想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