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緣 番外4 "我"的芋頭

御書房內(nèi)，登基剛滿兩年的新帝劉韻?正在和幾位大臣商量國事。這時，一道根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聲音從屋外傳來。劉韻?眉峰緊了下，當他看到門簾邊出現(xiàn)一只小手，他冷漠的臉上浮現(xiàn)出寵溺的笑容。

門簾被小手的主人費力的掀開，不讓別人幫忙，他邁開小腿，跨過門檻笑呵呵地朝坐在上位的人跑去。身上裝滿零嘴的小包在跑動中晃來晃去，屋內(nèi)的幾位大臣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小家伙，先是有些驚訝，然后都是一副想把人抱入懷中好好逗弄的神色。

劉韻?離開座位，抱住明顯是來找自己的小豆?。?芋頭，怎?了？"抱著人回到椅子上，劉韻?擦掉小臉上的汗，他這個弟弟除非遇到很急的事，不然不會到這里來找他。

"走。"剛學會說話才半年的劉天賜拽著大哥的手道，臉上又是焦急又是喜悅。

"走？"劉韻?讓劉天賜坐到他的腿上，問，"芋頭要去哪兒？"

"湖，湖。"劉天賜說著他剛才從爹爹和澈哥哥那里聽到的話。

"湖？"劉韻?聽著不大明白，跟著劉天賜進來的張??笑著解釋道，"國公和白主子商量今晚到?湘湖賞月，太皇和?王都說好，并派人出宮通報顯親王和?親王，小主子聽了非要親自來告訴皇上。"

"這樣啊，朕知道了。"劉韻?聽完，臉上的笑越發(fā)明顯，看著懷里圓滾滾的小芋頭，要不是還有大臣在，他一定要親上幾口。

劉天賜不懂什?是賞月，只是聽到父皇讓人來告訴大哥，他就自告奮勇地自己跑來了。

"芋頭，大哥知道了。芋頭在這里陪大哥一會兒，大哥馬上就好。"還有幾件事情未處理完，劉韻?安撫懷里的小芋頭，雖然此時還不到申時，某人已經(jīng)?晚上的賞月而迫不及待了。

"月，湖。"聽大哥現(xiàn)在還不走，劉天賜嘟起了嘴，"走，走。"他要賞月。

"芋頭，"刮了下劉天賜嘟起的小嘴，劉韻?哄道，"月亮現(xiàn)在還沒出來呢，芋頭瞧，現(xiàn)在掛在天上的是太陽，等太陽下山了，天黑了，芋頭才能看到月亮。"

"唔......"劉天賜眨眨眼，不懂，?什?現(xiàn)在不能賞月，太陽又是什?？向窗外瞅瞅，他小聲的咕?，"月......"

摸上弟弟不解的雙眸，劉韻?心里微微的刺痛，對屋內(nèi)的人道："你們先下去吧，關(guān)于稅賦的事，你們先給朕擬個折子，朕看過后，明日早朝再與你們商議。"

"是，皇上。"大臣們心知皇上對這位小王爺?shù)膶檺?，也知道其中的因緣，馬上退了出去。

抱著劉天賜走到屋外，劉韻?指著天上耀眼的太陽道："芋頭，那個就是太陽，很亮，很熱。"

劉天賜?頭看去，強烈的陽光刺得他的眼睛睜不開，閉著眼，他問："陽？"

"對，這個就是太陽。太陽只有在白天的時候才會出來，到了晚上，太陽就回去睡覺了。然后月亮就出來。"劉韻?耐心的解釋道，劉天賜垂下頭，趴在大哥的肩上，想了想，道，"陽，白。"

"對，白天是太陽，晚上是月亮。"

"月......黑。"劉天賜馬上用力點了一下腦袋，晚上黑黑的，他知道。

"芋頭?聰明。"揉揉劉天賜的腦袋，劉韻?抱著人向父親的寢宮走去，雖然他的弟弟不怎?會說話，但只要他能開口，他心里的愧疚才能減少一分。

"月，湖，黑。"

"芋頭有內(nèi)有告訴饕兒？"

"走，走。"

"好，大哥帶你去找饕兒。"

看著懷里那張純?的笑?，劉韻?再一次暗暗發(fā)誓，只要能讓他的弟弟一直這樣笑著，無論他要什?，他都會給他，哪怕是天上的月亮。

八年后，當劉天賜要一個叫"天天"的家伙時，劉韻?卻怎?也不愿意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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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王府里，難得露面的藍韻?在書房里看賬冊，微瞇的雙眸，不斷的哈欠讓他看上去很疲倦，可手里的賬冊卻是一本接一本的看過去，絲毫沒有停滯。看完今日的最后一本賬冊和全國各地送來的簡報，藍韻?寫了幾封信，命人一一送出后，他伸個懶腰，活動了下有些僵硬的脖子，呷了口茶，拍手傳進在外候著的人，問："小王爺現(xiàn)在哪里？"

"回王爺，小王爺在花園里賞魚呢。"

"賞魚？"藍韻?站了起來，剛才不是就在賞魚?，這都兩個時辰了，還在賞魚？走出書房，藍韻?直奔魚池。

還沒到魚池，藍韻?就聽到了稚嫩的歡笑聲，而且一聲比一聲響，似是玩得很開心。放慢腳步，他停在假山旁，看著前方不遠處坐在魚池邊的小家伙，他剛滿五歲的弟弟--劉天賜。魚池邊的水榭里，他的愛人白忻澈則坐在那里，笑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人。對方看到了他，藍韻?打了個手勢，讓他不要出聲，他則繞過假山，從另一側(cè)進入水榭。

"芋頭一直在玩魚？"坐到白忻澈身邊，藍韻?問。

白忻澈點點頭："是啊，你瞧他，玩地多高興。"

"啊哈哈哈......"魚池邊上，劉天賜的小手一揮，魚兒四處逃散，惹來他的歡笑，接著，他捂住嘴，大眼一眨不眨地盯著水面，等魚兒又慢慢游過來之后，他再揮手，"哈哈哈......"然后，他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悄悄地等魚兒再游回來。

若是旁人，幾次之后就會覺得無趣，可劉天賜不同，雖然已經(jīng)五歲了，他卻還不會說話，也不像其他孩子那樣機靈，傻傻的，癡癡的，可就是這樣的他，卻獲得了家中所有人疼人心坎的喜愛。

數(shù)日前，劉天賜得了風寒，好幾天沒有下床玩，臉上的笑都不見了，所以他好了之后，藍韻?馬上就帶他出宮透氣，逗他開心。

"啊哈哈哈哈......"劉天賜樂此不疲地逗魚，藍韻?看著也染上了他的快樂。不過他的病剛好沒幾天，藍韻?雖不愿，卻也不能讓他的寶貝弟弟玩一天。

"芋頭，來。"出聲，藍韻?拿過一塊點心，"勾引"對方。

被打斷的劉天賜看了看二哥，捂著嘴的小手慢慢放下，指指下方："啊啊。"告訴二哥這里又好玩的東西。

見小家伙不愿意過來，藍韻?走了過去，把人抱起來："芋頭，餓不餓？"揉揉那軟軟的小肚子，藍韻?聽到里面?zhèn)鞒龅墓竟韭暎е嘶氐剿俊?/p>

"唔啊......"搖頭，劉天賜回頭看著魚池，還想回去。

"芋頭，吃了點心再去玩。"白忻澈拿起一塊棗糕，喂到劉天賜嘴邊。原本還盯著魚池的小鹿眼，馬上看向點心，想也不想地張開嘴。

"唔唔。"劉天賜的嘴雖然小，可點心卻被他咬下一半，頓時，腮幫子鼓了起來，更像一只小芋頭。

見劉天賜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點心上了，藍韻?朝白忻澈打了個眼色，趁機帶走劉天賜，怕他一會兒想起來又要去玩魚。

白忻澈在劉天賜嘴里的點心吃完之后，就馬上又喂一塊，見他吃的歡喜，他都覺得餓了。

"韻?，我?想聽小芋頭叫一聲‘哥哥'。"看著可愛的劉天賜，白忻澈突然語帶傷感地說。他的聲音一變，劉天賜就看了過來，快速咽下嘴里的點心，他認?地對著白忻澈撅起嘴："呼呼......"上身前傾，要把白忻澈的難過吹走。

"芋頭......"白忻澈忍不住地攬過劉天賜的脖子，在他的臉上親了幾口，傷感立刻消失，變成了感動。

"啵啵"，劉天賜笑呵呵地在白忻澈的臉上親了兩口，然后張大嘴。

"呵呵......"白忻澈心中涌上各種滋味，拿過紅豆餅，喂了過去，"芋頭，多吃點。"

環(huán)著二哥的脖子，見澈哥哥不"苦苦"了，劉天賜喜孜孜地繼續(xù)吃點心。

過了一會兒，藍韻?在吃飽的劉天賜開始打瞌睡時，開口："會的，芋頭會叫‘哥哥'的。"他始終相信，他的弟弟總有一天會開口，會叫人，會說話。

"嗯。"把點心交給身后的侍從，白忻澈把胖乎乎的小芋頭抱了過來，疼愛地親親他的額頭。他和劉韻?、藍韻?幾乎把所有的愛都給了懷里的這個小芋頭，所幸他們的孩子很懂事，不僅不怪他們，反而比他們更在乎小芋頭。

把弟弟嘴角殘留的點心抹去，藍韻?道："帶著芋頭去睡一會兒吧，晚點我們再回宮。"

"好。"

床上，藍韻?和白忻澈一左一右地躺在熟睡的小芋頭身邊，白忻澈輕輕拍著他，藍韻?則凝視著那張即使是睡著也依然帶笑的臉，雖說這個孩子是他的親弟弟，可對藍韻?他們來說，他是他們的孩子則更?貼切。

"忻澈。"

"嗯？"

"?想知道芋頭夢到了什?。"

白忻澈對藍韻?的話感到驚訝，這人可是很少說這種話的，不過他還是認?地考慮了下，然后道："定是夢到魚了。"

藍韻?勾了下嘴角，不再問這種無解的事。抽出弟弟含在嘴里的大拇指，藍韻?擦干凈弟弟的小手和嘴角，撫上他的額頭："今后你和爹若要帶芋頭出宮，一定要把暗衛(wèi)帶上。"大的和小的都容易引來別人的??，尤其是小的，見過的人莫不想把他抱走。

"我知道。"白忻澈輕聲道，"韻?也這?說，小芋頭太招人喜歡了。"

藍韻?閉上眼睛假寐，想到有一天弟弟可能會屬于其他人，他心里就一陣不舒服。

"也別讓芋頭接觸外人。"

"好。"

握著弟弟的小手，藍韻?心里道：今后誰敢對他的弟弟有不軌之心，他一定會將對方碎尸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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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的劉天賜賴在床上，左翻翻，右滾滾，就是不愿意起床。看到劉天賜不滿地嘟著嘴，聽到動靜進來的張??連忙問："小主子，怎?了？生誰的氣呢？"

劉天賜看著張??，嘴更撅，張口頓了頓："爹......爹。"他這一聲不要緊，張??卻"咚"得坐到了地上，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盯著他。

"小......小主子？"小主子開口說話了？！張??的腦袋里一片空白，失去了說話的功能。

劉天賜不懂他剛才那一聲造成了多大的轟動，他還沈浸在昨晚的不滿中。見張??不理自己，劉天賜下了床，決定去找爹爹。

光著腳跑到隔壁爹爹的房間，找到坐在榻上看書的人，劉天賜爬到榻上，抱住因他的到來而略顯奇怪的人。

"芋頭？"?眼看去，不見有人跟來，白桑韻問，"怎?光著腳跑過來了？張??呢？"從旁邊拿過布巾，擦干凈兒子的腳，白桑韻把身上的薄毯搭到兒子身上，見他一臉的不高興，白桑韻笑了，"芋頭，怎?了？"他的兒子不會還在想昨晚的事吧。

劉天賜的嘴嘟了兩下，白桑韻笑起來，摸摸兒子的臉，他道："芋頭不是已經(jīng)答應爹爹一個人睡了？芋頭最乖。"雖然舍不得兒子離開他一個人睡，但兒子漸漸長大了，不能一直跟他睡。昨晚兒子不愿回自己的房間，他狠著心拒絕了兒子，沒想到兒子睡了一覺起來竟然還在生氣。

聽爹爹說自己最乖，劉天賜的嘴不嘟了，笑著抱住爹爹，用力點頭："爹......爹......瓜（乖）"他最乖。

白桑韻聽到這一聲，愣了，接著，他的雙手顫抖起來，小聲地，怕驚嚇到兒子地問："芋頭？你叫‘爹爹'了？"

劉天賜眨眨眼，對著爹爹吹氣，讓爹爹不急。

"芋頭！"抓緊兒子，白桑韻激動地說，"芋頭！叫‘爹爹'，再叫一次‘爹爹'！"不會的，不會是他聽錯了，他的芋頭叫他爹爹了！

"國公！"剛剛回過身來的張??慌張地跑了進來，眼角是淚，"小主子......小主子叫人了！小主子......小主子他剛才，叫‘爹爹'了！"說完，張??就哭了出來。

"叫了？不是我聽錯......芋頭......?的叫了。"聽到張??的話，白桑韻的眼淚唰的就掉了下來，臉上是震驚，是懷疑，是感激，是喜悅。一把摟緊快被嚇哭的兒子，他沙啞地開口，"芋頭，叫‘爹爹'，再叫一次‘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