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著劉天賜的張嬤嬤見他醒了,急忙到床邊服侍他起床?!靶≈髯樱醪凰??”劉天賜的臉上仍是一副未睡醒的樣子。
“走?!眲⑻熨n心里擱著事,睡不沈,然后四周看看,“天天?”
張嬤嬤給劉天賜擦臉的手停頓,然后道:“小主子,有客人來,天天出去了?!睆垕邒咦罱絹碓綋?dān)心,小主子對尉天表現(xiàn)出的在乎出乎她的意料,尉天對小主子的喜歡她也摸不準(zhǔn)究竟包含些什么感情。她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小主子僅是把尉天當(dāng)哥哥,而尉天……她是否該讓小主子遠離尉天了。
“小主子,餓了吧,嬤嬤給你熬了紅棗蓮子粥,嬤嬤去給你拿。”給劉天賜穿戴整齊,張嬤嬤派人看好劉天賜,然后去給劉天賜拿粥。
劉天賜挎上尉天重新給他買的小布包,裝著自己的零嘴出了屋子。已是入秋的時節(jié),除了晚上有些涼意外,白日仍十分暖和。劉天賜沒睡好,不過臉上仍是紅撲撲的,屋外暖和的陽光讓他感覺舒適。劉天賜不喜歡下雨,皇爺爺就是在雨天走的,只是長大的劉天賜已記不得他為何不喜歡雨。
看看太陽的位置,劉天賜點了兩下腦袋,知道離兒還沒起床,又想到天天有客人,劉天賜吃一顆蜜棗腳步?jīng)]目的地邁出。
“小主子?怎么出來了?”端著粥回來的張嬤嬤見劉天賜在亭子里,把粥和包子放到石桌上。
“暖?!眲⑻熨n指指太陽,拍拍自己。張嬤嬤明白過來,小主子這是出來曬太陽呢。張嬤嬤喂劉天賜吃粥,劉天賜拿過勺子,“自己?!?/p>
劉天賜不會用筷子,就算是自己吃飯,但還需人把菜夾到他碗里或是直接喂到他嘴里。十六歲的劉天賜心智完全是個孩子,而且很多事他永遠都不會懂,也永遠學(xué)不會,就好比用筷子,好比寫字、作畫……他也無法說出順暢的話,一度家中的幾位父親與兄長都以為他不會說話,好在老天垂憐,讓劉天賜在八歲那年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爹爹。
“小賜兒。”
劉天賜抬頭,看著出現(xiàn)出現(xiàn)的姐姐。張嬤嬤在霖南婉兒走到附近的時候就已經(jīng)察覺到了。
咬著粥里的蓮子,劉天賜的腮幫子鼓鼓的,圓圓的眼睛透著詢問,這位姐姐怎么會在這里。
“霖南小姐?!睆垕邒唛_口,卻并未起身,僅是出自禮儀。張嬤嬤不喜歡霖南婉兒,就像劉天賜不喜歡喝藥一樣,無法喜歡。
“小賜兒剛起來?”不介意張嬤嬤對自己的冷淡,霖南婉兒坐到劉天賜身邊含笑地看著他。
劉天賜點頭回應(yīng),繼續(xù)吃粥,吃粥里的蓮子和紅棗。張嬤嬤坐在亭子里,幾名侍衛(wèi)站在亭子外。霖南婉兒淡淡看了一眼,目光轉(zhuǎn)向看著自己的張嬤嬤。
“霖南小姐有何話要說可否等無人時?老身定會洗耳恭聽?!睆垕邒甙凳镜?,她看出霖南婉兒有話要說,但小主子在,有什么都不許當(dāng)著他的面說。
霖南婉兒卻是輕聲一笑,然后目露悲戚。“張嬤嬤……婉兒此次來此,為的是尉天,可如今卻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了三年的人心中卻有了其他的人,而那人卻只是個孩子……真叫婉兒哭也哭不出來。”
“霖南小姐,這話您該去對尉天說,請莫打擾小主子用飯。”張嬤嬤神態(tài)如常,話中卻帶了怒意。劉天賜把嘴里的粥咽下,放下了勺子。
“小主子,咱們回屋吃。”張嬤嬤起身,準(zhǔn)備帶劉天賜走。霖南婉兒卻出手拉住了張嬤嬤。
劉天賜的眼睛大睜,小聲叫:“嬤嬤?!币怖鴱垕邒卟蛔屗?,她看出這個姐姐有話要對他說。張嬤嬤甩開霖南婉兒的手,拉著劉天賜要走,可劉天賜卻不走,看著霖南婉兒。
霖南婉兒揉揉被弄疼的手,溫婉帶著幾分傷感的說:“張嬤嬤不必對婉兒有何敵意,婉兒與尉天有緣無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婉兒不怨??蓮垕邒?,小賜兒無論多喜歡尉天,他都不可能做尉天的妻,做半月樓的樓主夫人。小賜兒只是個孩子,也只把尉天當(dāng)成個哥哥,等他有了另一個喜歡的哥哥,轉(zhuǎn)眼就能忘了尉天。無論怎樣,痛苦的都是尉天,小賜兒永遠都是不知愁為何的孩子。張嬤嬤,您心疼您的小主子,而我……心疼尉天。”
見張嬤嬤已經(jīng)準(zhǔn)備出手了,霖南婉兒起身離開亭子,“良辰美景,有妾伴君賞;憂思煩悶,有妾傾君訴;快意恩仇,有妾隨君思;待到年老發(fā)白時,與妾共憶往日情,如此相伴,其乃芋頭所能為?”
霖南婉兒走是走了,可在她走出劉天賜和張嬤嬤的視線前卻留下了這么一段話。劉天賜聽不懂,張嬤嬤又豈聽不懂。劉天賜卻也聽懂,他聽到了“芋頭”,聽出了幾分他自己的理解。可以說,若非劉天賜在,張嬤嬤早一掌拍死了霖南婉兒,可劉天賜似是察覺了她的念頭,竟是緊緊握著她的手,讓霖南婉兒把話說完。
“小主子,別聽那女人胡說?!币娦≈髯由裆珖?yán)肅,張嬤嬤氣不打一處來,急忙道,心中想著該怎么報復(fù)那個女人。
劉天賜仰頭看著張嬤嬤,輕聲道:“嬤嬤,天天?!睆垕邒邏合滦闹械乃岢?,笑著說:“好,嬤嬤帶你去找天天。”為何小主子就無法做別人的妻?若小主子能選擇,他也想自己是個正常的娃娃。張嬤嬤原本擔(dān)心尉天對小主子有其他的念頭,可此時,張嬤嬤卻改了注意,既然如此,她會放任尉天喜歡小主子,既然“她”會心疼,就讓“她”疼死好了,只要小主子高興。當(dāng)然,她會保護好小主子,讓小主子開開心心的出宮,開開心心的回宮。
經(jīng)過一名侍衛(wèi)時,張嬤嬤用密語道:“把那女人的話一字不拉地全部告訴公主?!?/p>
侍衛(wèi)領(lǐng)命,后退幾步消失在花園中。劉天賜的腦袋里琢磨著那位姐姐剛才說的話,表情異常的嚴(yán)肅。若霖南婉兒知道她今日的這段話造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不知她會有何想法,是哭還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