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殊,”沈宜游蜷在被子里,昏昏沉沉地對李殊說,“你能不能現(xiàn)在來陪我?!?/p>
李殊那兒靜了一會兒,他說:“好?!?/p>
沈宜游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早晨六點半。
他頭不痛了,量了體溫,燒也退了,只是嗓子還有些不舒服,腳步也虛浮。
他口很干,下了床想燒一壺水喝,剛把水倒進(jìn)水壺,突然聽見很輕的敲門聲。
沈宜游懷疑自己幻聽,又想到自己好像接了李殊電話,還情緒失控求李殊過來陪他,就按下了燒水鍵,過去拿手機(jī)確認(rèn),發(fā)現(xiàn)李殊確實打了他兩個電話,時間是昨天下午兩點。
這時候,敲門聲又響了起來,沈宜游走過去,遲疑地打開了門,李殊提著一個行李袋站在門外,看著沈宜游。
他背后是酒店中庭,蒙蒙亮的天光從玻璃頂上透進(jìn)來,讓他腳下的深灰色的地毯看上去更柔軟了。沈宜游眼前的環(huán)形走廊,除李殊之外空無一人。清晨昏暗而靜謐。
沈宜游問他:“你怎么上來的,怎么敲門敲得這么輕?!?/p>
“我訂房了,”李殊說,“本來打算如果你在睡覺,我就先回自己的房間?!?/p>
沈宜游把門又拉開了一些,讓李殊進(jìn)來。
李殊幫他扶住了門,沈宜游就先進(jìn)房了。
水燒開了,沈宜游回頭問李殊要不要喝茶。
“我喝水,”李殊走過來,自己拿了一瓶水,轉(zhuǎn)開喝了一口,問沈宜游,“你哪里不舒服?”
“昨天有點發(fā)燒,已經(jīng)退了,”沈宜游說,“你怎么這個時間到?”
“航線申請來不及了,就買了機(jī)票,但最近的一班直飛飛機(jī)機(jī)票賣空了,還轉(zhuǎn)了一次機(jī)?!崩钍庹f。
沈宜游愣了一會兒才問:“你從哪里過來?!?/p>
李殊說“舊金山”。
李殊看起來還是他平時的樣子,穿得普普通通,行李袋也不大,好像家在首都附近的城市,隨便過來看看沈宜游,又高又很可靠。
沈宜游和他對視了一會兒,才問他:“那你平時工作在哪?”
李殊給了沈宜游相同的答案,他忽然抬手,叫沈宜游名字,然后隔空指了一下沈宜游的眉心,說:“別皺眉頭?!?/p>
李殊站得離沈宜游能有兩米,說話的樣子特別認(rèn)真,也很正經(jīng),仿佛他為了沈宜游這么折騰,在舊金山和 S 市之間往往返返,單純是想和沈宜游維護(hù)友情。
沈宜游盯著他的眼睛,對他微微笑了一下,又走近了一步,李殊好像有些局促,但沒有往后退。
“李殊,”沈宜游叫他,“你為什么一直不碰我,你沒有肢體接觸障礙吧?!?/p>
說著伸手很輕地碰了碰李殊的手。
李殊沒動,但站姿有少許僵硬,他看著沈宜游,過了少時才否認(rèn):“沒有。”
“沒有就好,”沈宜游說,“你不要動。”
沈宜游又靠近了李殊一些,抬手拉了一下李殊的外套,仰著臉吻了一下李殊的下巴,又很快離開了。
李殊身上的氣味很干凈,聞上去暖暖的,有股很安全的味道,他下巴有些胡渣冒出來,房里光線很暗,外表看不出來,吻起來有少許粗糙。
“親臉不接吻應(yīng)該不會把感冒傳染給你吧。”沈宜游輕聲說。
李殊沉默著看沈宜游,看了一會兒,抬起手很輕地碰了一下沈宜游的臉,他的手也很暖,和沈宜游記憶力一樣有力而干燥,他像在碰什么易碎品,食指和中指的指腹從沈宜游的臉頰滑到下巴,又用拇指與食指的關(guān)節(jié)輕扣。“可能都不會傳染?!崩钍鈱ι蛞擞握f。
沈宜游的心跳變得很快,看著李殊,靠得更近了一些,想要吻他,但沈宜游有些莽撞,臉頰蹭到了李殊的眼鏡。李殊抓著沈宜游的手臂,把沈宜游拉開了很少的一點,他看著沈宜游,讓沈宜游有些慌張,腦袋里一下也閃過很多念頭,但李殊只是地把眼鏡摘了下來,才低頭貼住了沈宜游的嘴唇。
沈宜游記得李殊那時候好像完全不會接吻,但學(xué)得很快很好。
他扣著沈宜游的腰,把沈宜游抱緊了,在酒店鋪著白床單的柔軟的大床邊,如同中學(xué)生談戀愛一般簡單純潔,又像未獲祝福的情侶舉行私定終身的儀式那樣隱秘莊嚴(y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