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司機接你?!崩钍庥值炔患八频卣f。
“不用了,”沈宜游拒絕了,“我和朋友在外面旅游。”
感受到李殊在那頭的沉默,沈宜游提出了折衷的方案:“能不能這樣,先讓司機替我保管幾天,等我回 S 市,再找他拿?——你把司機號碼給我吧?!?/p>
李殊又靜了少時,才說好,他說會把司機電話發(fā)給沈宜游,然后道了再見。
掛下電話,沈宜游松了一口氣。
他看著浴室和床中間的那塊玻璃,面無表情地發(fā)了很久的呆,才慢慢地讓眼底的水汽和鼻腔的酸意散下去。
沈宜游接到李殊電話有一點高興,但他希望自己可以快點忘了這種高興,最好什么感覺都別有。
準(zhǔn)備洗澡時,他的手機螢?zāi)挥至亮?。李殊給他發(fā)了簡訊,十一位數(shù)字和司機姓氏,沈宜游點了數(shù)字,想存為新號碼,李殊又發(fā)了新的訊息。
“玩得開心”。
時間過了半夜十二點,艾琳.菲爾頓還坐在轎車的副駕駛座。
轎車停在她老板男朋友住的社區(qū)外,老板要換一任 S 市助理,她只能暫時代任,繼續(xù)面試。
李殊是昨晚臨時決定來 S 市的,沒說理由,只說一定要到。傍晚下了飛機,李殊讓她在酒店稍事休息,自己帶司機出了一趟門,但是過了半小時,李殊又重新把她叫了出去。
她到了李殊給的地址,發(fā)現(xiàn)是家花店,李殊站在一大堆不同種類的玫瑰前,一動不動地看著。
艾琳走過去,幫忙參謀了許久,最后還是李殊自己挑了一種,讓店員包了,放進盒子里。
李殊挑的白玫瑰像雜交品種,花蕊是淡黃色的,花瓣微厚、狹長,瓣數(shù)不多,每一瓣都有一些扭曲地彎繞著,不過怪異得并不難看。
李殊平靜自然地拿著花盒,走在前面。艾琳跟他上了車,看他把盒子放在后排的另一個座位上,問自己:“哪里能買到成品的蛋糕?”
艾琳.菲爾頓是個萬能秘書,在人生地不熟的 S 市也替老板找到了附近的一家口碑不錯也賣成品的蛋糕店,他們趕過去,恰好還剩最后一個漿果口味的六寸。
李殊很滿意,他說“沈宜游喜歡漿果味”,過了一會兒又說“兩個人吃六寸正好”。
從蛋糕店出來,時間有些晚了,李殊沒有直接去找人,他帶著蛋糕回了公寓,把蛋糕放在冰箱,處理了一些公事,到十一點半,才叫了艾琳,拿著蛋糕一起下樓,坐進車?yán)铩?/p>
在社區(qū)外面,艾琳聽李殊給男朋友打了電話,她猜測李殊和沈宜游吵架了,但具體吵到什么程度,她不清楚。
李殊這個月沒來 S 市,不知是不是和吵架有關(guān)。聽他和男朋友通電話,語氣似乎很平和,內(nèi)容卻莫名沉重。
掛下電話后,李殊安靜地在手機上打了一會兒字,然后把手機放下了。
艾琳.菲爾頓沒回頭看,她聽見綢帶被解開,聽見紙盒子拆開的聲音,聞到漿果蛋糕馥郁的香氣。
這是一種很飽滿的氣味,不夠成熟的紅色樹莓的酸楚,混合動物奶油溫和的甜味。
裝刀叉的袋子也被李殊撕開了,在一片死寂的車廂里,任何聲音都無法被錯聽。
過了兩分鐘,艾琳終于忍不住側(cè)過臉,回頭看了一眼。
李殊低著頭,很緩慢地吃著打算送給沈宜游的生日蛋糕,左手邊的玫瑰盒子很長,在座椅上搖搖欲墜。李殊吃了一會兒,叫艾琳名字,他說:“你知道沈宜游為什么和我分手嗎?”
夜很深了,車停在樹下,沒有行人也沒有別的車經(jīng)過。
狹窄延綿的柏油車道,和道路兩旁茂密的幾乎擠到一起的,遮住了夜空的香樟樹,像一座巨大的、不規(guī)則的牢籠。
艾琳誠實地說不知道。
這一次,李殊沒有因為她回答不了他的問題而不滿,他說:“我也不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