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雅半坐起身吻著伊恩滿是臉痕的小臉,秦霜戟則從他身后靠上來,吻著伊恩敏感的肩頸,汗?jié)竦谋场J种敢宦废蛳?,慢慢探入伊恩與風雅相連的股間。伊恩的驚呼又被風雅吻住,讓他整個趴在自己懷里,抬高他的臀,讓秦霜戟的手指更方便出入。
秦霜戟又擠入瓷瓶倒進一些藥水,手指慢慢增加,在兩人相連的地方進行開拓。
風雅放開伊恩的唇,咬著牙沙啞道:“好了沒有?”火熱緊窘的內(nèi)壁以及貼著他不停進出的手指,這該死的快感快逼瘋他了。
秦霜戟不說話,臉上俱是隱忍的汗水,緩緩抽出手指,同時分身的頂端在后穴未閉合前刺了進去,慢慢前行,手指揉著被撐到極限的穴口,隨后一挺腰,整個沖了進去。
伊恩低叫,脖頸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全身顫抖著軟在風雅身上,竟嚎啕大哭起來。身體被撐到極限,此微痛感與強烈的快感從相連的后庭傳來,兩人不間斷的親吻與撫摸讓快感更為清晰,伊恩為這幾乎奪人心魄的快感驚恐得無以復加。
兩人不停安撫著伊恩,他卻哭得越發(fā)可憐,聲音都嘶啞了。秦霜戟低頭,仔細確認不曾傷到他,便開始緩慢的抽動。風雅呻吟,撫住伊恩的腰,配合著秦霜戟,兩人一進一出,溫柔而強勢地侵略著伊恩敏感的后穴。聽得伊恩的哭聲終于轉(zhuǎn)變?yōu)樯胍?,兩人便不再隱忍,雙雙坐起,提著伊恩的腰,狠狠用力地進入他。
雖是第一次這么做,兩人卻配合得天衣無縫,進出間毫不滯留,不同角度刺激著伊恩的后穴,同時不停吻著伊恩的身子,聽他由尖叫哭吟到只能無力地喘息。
不知過了多久,交換了多少次體位,伊恩像個破布娃娃般躺在兩人懷里,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兩人終于狠狠一個挺進,低哼一聲,泄在了伊恩體內(nèi)。
風雅喘著氣靠在伊恩肩上,緩緩地抽出分身,伊恩身體隨之輕顫,白濁的體液順著他的股間流了出來。秦霜戟仍抱著伊恩躺在床上,擁著他敏感的身子等著高潮后的余韻消去。
風雅開門叫了熱水進來,把自己清洗干凈,又叫來下人再換一桶??辞厮鹕肀е炼鬟M里間沐浴,便隨意披了件外袍坐在正廳的錦塌上,雙手環(huán)胸,冷道:“進來?!?/p>
青推開門,微躬了躬身,走到風雅身后。跟著薛天小心翼翼探進頭來,看到風雅緊緊盯著他,顫了顫,鞠著腰蹭進來,遠遠地便跪下,道:“小人該死,請主上恕罪。小人制下不嚴……”
“重點!”風雅敲著扶手喝道。
“是是,主上稍等?!毖μ烀ε榔?,向外一招手,便有兩名黑衣人押著一個肥胖壯碩的孩子進來。那孩子身子雖壯,臉上卻仍是稚嫩,頂多十二三歲的樣子被兩人壓著,哭得一臉的眼淚鼻涕,嘴里不停叫著:“嗚啊,你們打我,你們敢打我!我要叫我娘來教訓你們,我讓我娘打死你們!”
“怎么回事?”風雅皺眉,眼神冰冷地看向眼前哭叫的小孩。
“請主上過目。”薛天鞠著腰,不敢抬頭,手上高高托了個紅色托盤在風雅身前跪下。那托盤上放著的,正是風雅送給伊恩的血玉簫。
風雅臉色一凜,薛天只覺眼前一閃,隨之是那胖小子的慘叫,回過身便看到風雅提著那胖小子右手,耳中聽到咯嗒的骨骼碎裂聲。
“你干的?”風雅想到小東西腹部上的青痕,雖然輕淡得讓人幾乎發(fā)現(xiàn)不到,對他們來說,已極是刺眼。就是這小鬼,傷了他們的寶貝?
手不自覺用力,身下的人叫得更是凄慘,聲音尖銳得怪異,全身被汗打濕,因疼痛而不停痙攣。手心一片油膩的觸感,臂上的肥肉滑溜得風雅幾乎握不住。就是這只比小東西粗了一倍的手掌打在他臉上──小東西自己不知道,他們卻清楚看到那小臉上的掌印。知道那小笨蛋的性子,定不會告訴他們是誰打了他,又不能問,問急了只會把小東西嚇哭,那小笨蛋被人欺負也只會以為是自己的錯,他們可不想聽他的道歉。之前會壓下怒火先吃了小東西,除了本身欲望外,兩人多多少少還帶了懲罰的意思。罰小東西的不懂自我保護,以及對他們的不信任。
手腕翻轉(zhuǎn),只聽咯的一聲脆響,伴隨著地上肥胖小子凄厲的哀號,風雅松開了手,那胖小子便躺倒在地上,右手嗒地摔下來,不自然的扭曲在身側(cè)。
身后傳來嘩嘩的水聲和哭泣聲,風雅急忙拿起托盤上的玉簫跑進內(nèi)室。秦霜戟還抱著小東西坐在浴桶里,那小小的人兒不知為何抽泣著,幾乎將自己整個埋進水里。風雅用眼神詢問,秦霜戟無奈的搖頭,示意他也不清楚,調(diào)整小東西的姿勢讓他更舒適的靠在自己懷里,手扶在他肩上,輕輕拍撫著。
“伊兒,還痛嗎?”風雅湊上來,有些擔心的問,怕剛才兩人孟浪的行為真?zhèn)诵|西。小東西搖搖頭,咬著下唇抽泣著,不說話。
風雅無奈,將玉簫貼在他頰上逗他:“來,猜猜,這是什么?”
伊恩怔了怔,用手拿起。這觸感……這是……
伊恩驚恐的顫著手,只覺手上的玉簫重俞千斤,卻抓得緊緊的不敢放開。剛才就聽到弟弟的哭聲,想也知道弟弟定是告狀來了。弟弟在……娘親、娘親肯定也在,現(xiàn)在連玉簫都拿過來了,伊兒……已經(jīng)瞞不了爹爹了!
肩上的大掌正溫柔的拍撫他肩頭,另一手輕輕的按摩他酸軟的腰部。伊恩清楚的知道,這雙大手是多么的沉重有力,平常一只手都可以隨意抱起伊兒。那么有力的手,要是打在身上,不知道有多疼?會不會比娘親的鞭子還疼?
怕歸怕,心想反正爹爹馬上就會知道伊兒做的壞事了,伊恩索性咬了咬牙,豁出去了。“爹爹、伊兒、伊兒咬了弟弟,對不起?!币炼髑忧诱f道,努力壓抑欲哭的聲音,知道越哭越讓人討厭:“伊兒知道錯了,爹爹打伊兒吧!伊兒下次不敢了?!?/p>
不求饒,也不做任何辯解。從小便如此,求饒、辯解只會招來更嚴重的打罵,不如乖乖的聽任處罰,等爹爹打得氣消了,伊兒興許還可以繼續(xù)做個不討人厭的好孩子。
“弟弟……你還有弟弟?你在哪里碰上他的?”秦霜戟注意力完全被弟弟兩個字吸引去,緊盯著小東西,眼里泛起嗜血的冷光。小東西的弟弟?在兩人不知道的情況下,小東西碰上了他的家人?那個將他拋棄在深山野林里的冷血家人,沒想到竟真能有找他們算賬的一天。
“弟弟,那小鬼?”風雅聽著伊恩的話,相當驚訝的叫起來。想到外廳那個肥得流油的小孩,完全無法想像他與這瘦弱的小東西之間竟含有血緣關(guān)系。
秦霜戟自是沒漏掉風雅的話中之間,嚴厲的問他:“你知道?”知情不報,意即死罪。
風雅被秦霜戟這一喝罵,立刻回過神來。神色間滿是嗜血的殺氣,冷笑著往外走?!按蟾缒愕戎?,這件事我來搞定?!?/p>
秦霜戟看風雅自信的樣子,知道他心里有譜。雖然很想手刃小東西的父母,但現(xiàn)在最重要的事應是先將小東西的驚恐安撫下來。
風雅走出內(nèi)室,看到地上那肥胖小鬼早已痛得暈了過去。勾勾手指,薛天殷勤的湊近,卻被風雅狠狠一掌拍了出去,撞倒在門柱上。沒人敢動手接他,包括青在內(nèi),所有人全都跪了下來。風雅掀起衣袍坐到榻椅上,冷聲罵:“養(yǎng)你們那么多人是干什么吃的?一個小鬼就隨隨便便闖進來,還能把你們的主子給打一頓,這時間人都死哪里去了?如果這次不是打,是用刀殺呢?回答我,你們怎么賠?”最后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風雅用力一拍桌子,嘩啦聲四響,紅木桌倒塌!所有人都將頭埋在地上,不敢答話。
風雅喘了口氣,喚:“青!”
青站起來,低頭,躬身上前,將幾張紙條遞上。
上面密密麻麻寫的是伊家的所有情況。從身份,秘幸,內(nèi)部事務大小到所經(jīng)營的買賣,一條一條,列得極為詳細。從抓到伊天寶這小鬼開始,青就開始著手調(diào)查伊家的情況,幸好之前薛天為查探伊府虛實已詳查過一次,不然突然之間要這資料,可就難辦了。這種普通人家向來沒人注意,真查起來,可要花不少時間。
“伊天順原是蘇州城南一個普通小商人,以經(jīng)營古玩字畫為生。后娶王氏玉器行的千金小姐為妻,并在兩年后繼承其家業(yè),從此平步青云?!鼻嘣谝慌越庾x:“一年后王氏產(chǎn)下一名男嬰,自己卻因血崩而亡。王氏亡不過三月,伊天順便娶了韋尚書的千金韋蕓茹為妻。六個月不到伊韋蕓茹產(chǎn)竟下一子,起名伊天寶,便是這孩子?!?/p>
風雅皺眉,翻看手上的資料,問:“原配的孩子呢?”那上面并沒有任何他想知道的,關(guān)于小東西的信息。
“從伊韋蕓茹進入伊家開始,外界便失了那孩子的音訊。到后來只對外稱其夭折,伊府上下,無人再見過那孩子?!?/p>
“明白。”風雅臉色越發(fā)陰沈。將紙張投入火爐里,轉(zhuǎn)頭,看到身后一身寒氣的秦霜戟。懷里抱著沈睡的伊恩,小小蒼白的臉上還掛著淚痕。
晚上的時候風雅好像終于想起那群被冷落了許久的商賈們,命家仆把大家叫來,在宴客廳擺起酒宴。風雅坐在正席上,冷冷等著眾商賈們地虛偽客套完,敲了敲椅背,道:“絲綢之路的事已經(jīng)作了安排?!?/p>
眾人一聽,即刻欣喜不已,大廳一片喧嘩。薛天上前,手拿著個本子,一副賬房管事的模樣高聲道:“按例,請各位在此交上禮金?!?/p>
禮金通俗來說就是訂金。以五十萬兩黃金為基數(shù),絲綢之路過后再按收營額的四成厘金。
被風雅晾了那么些天,又找不到陌千雪,大家原以為這事沒指望了,想不到風雅突然應允,眾人自是高興,吩咐身邊的小廝即刻回房拿錢。
風雅一臉莫測高深,眼里帶著隱隱的寒光,看伊家夫婦吩咐小廝也回去拿款。
不一會眾小廝都回來了,兩兩將一個個箱子抬了進來。五十萬兩黃金不好搬移,過去都是由雅敘莊賬房直接帶上壯奴去向商賈們提拿,好方便直接搬進倉庫里。今兒竟要他們直接在這宴客大廳中當著主人的面交上厘金,眾人實在不明白向來不把錢當回事的風雅怎做突然做出這種看來相當小家子氣的行為。
風雅斜靠在錦榻上,瞇著眼,看著伊氏夫婦的小廝驚慌的跑進來,臉色蒼白的在兩人耳內(nèi)嘀咕了一陣,兩人臉色大變。風雅嘴角噙起陰狠的笑。
擊了擊掌,漫聲問:“各位的禮金,可都送上了?”
“是!”眾商賈忙應,就怕說慢了。
風雅緩緩點頭,又看向臉色極差的伊氏夫婦:“兩位?”
兩人互看一眼,伊天順的臉色并不好,倒是伊韋蕓茹很快回復常態(tài),柔柔一笑,輕緩道:“此次與夫君來得急促,家事并未交待清楚,今日突想起家中尚有急事待解決,正欲在宴后向風老爺辭行,望風老爺體原諒則個?!?/p>
“原來如此?!憋L雅點頭?!半y怪今日見二位的家奴帶了行李匆匆離去,原來是家中有急事?!边@話講的夠調(diào)笑,風雅自然清楚,那幾名家奴搬走的,正是伊氏夫婦來此所帶的所有財產(chǎn)。
伊氏夫婦臉色倏變,伊韋蕓茹聲音拔尖:“什么時候的事?”
“注意你的語氣!”風雅冷聲道,似乎是為她的不恭謹而惱怒:“當這里是什么地方,由得你放肆?”
薛天輕輕擺手,家仆們便如狼似虎的圍住伊氏夫婦,輕易押住兩人。兩人不停掙扎,叫罵:“放手,風雅,你想干什么?”
風雅喝了口酒,微仰著頭道:“今日,有人偷了我重于生命的寶貝,幸好家仆機靈,抓到了那名小偷。”順著風雅的話,一名家仆挾著一個人走進來,砰的一聲扔到地上。
眾人低頭看,見是一個十二三歲模樣的少年,臉色蒼白的躺在地上,不知死活。伊氏夫婦臉色又是一變,伊韋蕓茹甚至尖叫起來:“寶兒!我的寶兒!你怎么了?”
驚慌的撲到寶貝兒子身上,見他暈迷著,沒有明顯外傷,再翻過他的身,便看到被壓在身下怪異彎折的手。“風雅,風雅,你想干什么?你竟敢動用私刑!”伊韋蕓茹早已丟掉溫柔的假面具,哭罵間神色滿是狠絕。
風雅冷笑:“我還想問,你們想干什么?混進我的府砥,驅(qū)使孩子盜取我的寶物,我動用私刑又如何?即便鬧到府衙里,我也能制你們個死罪!”
伊韋蕓茹狠狠喘著粗氣瞪向風雅,隨后又突然一笑,“你口口聲聲我們盜取你的寶物,我倒要問問,你所謂的寶物,是什么?回頭去了府衙,也給你個借口看能不能洗脫傷人罪名?!?/p>
風雅擺擺手,便有人將一個錦盒承上,里面裝的,是一支血玉制成的簫,在燈光下泛著琉璃的光彩。伊伊韋蕓茹氣結(jié),咬牙切齒:“這分明是我們送給你的血玉簫,又怎成你府里的寶物了?”
風雅挑眉:“你們送的?你是誰?伊夫人,當朝尚書大人千金,這玉簫分明是蘇州王氏玉器行的鎮(zhèn)行之寶,自王氏繼承人王韻詩過世后,王氏一家頻遭迫害,流離失所,之后輾轉(zhuǎn)投奔于我,這玉簫,便是他們所贈之物,何時又成你的了?”
伊韋蕓茹有些惶恐,不明白為何這風雅竟會知曉十多年前的事,莫非王氏一族當真投奔到此?又強自鎮(zhèn)定自己,自己總歸是尚書千金,眾目睽睽之下,他們又能拿自己如何?
突覺一股冷冷的殺意襲來,伊韋蕓茹不禁混身發(fā)顫,抬頭,正見一人從里間緩步而出。那人容貌應該說是極為俊美的,可惜臉上一條猙獰的疤破壞了相貌,臉上看不出表情,薄唇緊抿,只有眼里熠熠發(fā)著光,與他對視的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似乎總感覺他看人的眼光,像在看一個死人。
那男人懷中抱著一個人。被厚厚的白色披風層層包裹著,蜷坐在男人的臂彎里,整個身軀仍是小巧得惹人憐愛。披風帽檐緊緊裹著小人兒,幾縷發(fā)絲從帽檐里落出,長長的垂到男人腿彎處。那人兒膚色極白皙,接近一種病態(tài)的蒼白,五官算不得精致,只有那雙大大的眼睛勉強稱得上漂亮,可惜瞳眸里黯淡無光,失色許多。
那小人兒原是一動不動由男人抱著,像個小木偶似的,這會感覺到眾人的視線,便怯怯地縮了縮肩,咬著下唇,臉上滿是無措,轉(zhuǎn)頭埋在男人肩上,抓著他的發(fā),低低嫩嫩的哼了一聲。眾人便覺心里某個角落軟了下來,他們這種早被熏了心成精的老狐貍,最受不得的,就是這種毫無防備的孩子。這樣的孩子,總會讓他們想把自己的心窩子掏出來,護著他,別再叫他被這塵世給污了。
當然,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有這種慈愛的心情的。伊天順僅是迷惑,伊韋蕓茹卻是尖叫起來,指著那孩子:“這野種哪來的?”
那小人兒被她尖銳的聲音嚇到了,更往男人懷里縮去,伊韋蕓茹卻在一瞬間尋回了氣勢,冷笑連連:“怎的,我說哪來的那么多陣仗要對付我呢,早知道你這小雜種是個白眼狼,我當初就該讓你活活餓死?!?/p>
風雅站起,揮手,伊韋蕓茹便似被什么狠狠撞擊地飛了出去,摔倒在門前臺階上,噴出一口血。
風雅攔在伊恩身側(cè),看他驚慌地顫抖,明明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卻還是不停念著:“娘親不要生氣,伊兒知錯了”狠狠剜向秦霜戟。他本就不贊成讓小東西來,偏大哥非說要讓小東西自己來了解事情真相。結(jié)果說了那么多,這小東西除了知道害怕這后母,哪里還懂得什么。
秦霜戟臉色更差,小東西從聽到他后母的聲音就嚇得差點要昏了,之后更是一直捂著耳朵低低的哭著對不起,怎么哄也沒用。這女人不知曾經(jīng)怎么對他才能造成至今揮之不去的恐懼。手腕動了動,卻被風雅壓住,搖了搖頭,又轉(zhuǎn)向那對夫婦。
伊天順鞠著身子在堂中簌簌發(fā)抖,一臉的無辜無助,對于躺在自己腳下的兒子看也不看,也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被人打得吐血。風雅厭惡的看了看他,轉(zhuǎn)過眼,道:“都給我轟出去?!?/p>
“請……請等一下?!奔移蛡冞€未動作,伊天順倒先急了,忙忙的開口:“先、先等我把行李收拾一下,那里還、還有錢呢。”看了看玉簫,吞吞口水,心里閃過一絲不甘,卻不敢說要回來。
“不用了老爺,我都給您收拾好了?!蔽ㄒ贿€留在他們身邊的那名小廝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門口,身后背了個大包裹。
伊天順什么也顧不上,忙跑過去接:“哎喲李三干得好,給我給我?!?/p>
手剛觸到包裹,卻被那叫李三的小廝狠狠一腳踢小腹上,就從臺階上摔了下去,抱著肚子直呼痛。李三卻笑:“那些個哥們不厚道,拿了東西都不叫上我。跟他們比起來我這點東西真算最虧的了?!?/p>
伊天順抱著肚子在地上翻滾,口里哀叫:“李三,我要殺了你,你、你竟敢吃里扒外,枉我平日待你不薄……哎喲……痛死我了……”
李三笑吟吟地做了個羅拘圈:“哎,老爺,夫人,還有小少爺,別怪我李三不厚道。正所謂人為財食,鳥為食亡。眾兄弟都發(fā)財去了,您讓我一月就幾個銅板外加打罵三頓飯,李三實在受不住。三位保重了,最后那輛馬車李三我一起帶走了,從長安往蘇州步行要一個月,路途遙遠,還有大雪封山,三位身嬌體貴,可要慢慢走好了?!闭f完卻是跪下,向著風雅一拜,背著那一袋金銀細軟跑了。
伊天順咒罵著,終于緩過勁從地上爬了起來,卻被家仆們架起。伊天順叫得震天響,這冰天雪地身無分文被扔在路上,活活就得凍死餓死,蘇州路途遙遠,這樣哪里回得去?
“伊兒,伊兒?!币撂祉槖暝ё¢T外回廊的柱子,高聲叫著:“我是你爹呀伊兒……我可憐的孩子,都是你那狠心的繼母,讓我無法見你……爹爹想你啊,我可憐的孩子……”越說越是泣不成聲。
風雅和秦霜戟恨得牙都快咬崩了,風雅做了個下切的手勢,架住伊天順的家仆立即舉起了刀,耳邊卻聽到小小的聲音:“爹爹……”
風雅和秦霜戟頓住,轉(zhuǎn)向伊恩。卻見他抿著唇,緊緊的偎在秦霜戟肩上,收了收臂彎,小聲,卻堅定的說:“我只有一個爹爹!”
兩人臉色復雜,尤其秦霜戟,他希望讓小東西能了解自己的真實身份,不要只因誤認他為爹爹而親近他,又怕他會傻傻的向著那惡毒的家人。如今小東西難得狠下心不理會那家人,卻仍是將他認做爹爹,究竟是好是壞,連他也說不上了。
手指一彈,擊斷了砍向伊天順的刀,秦霜戟冷道:“扔出去便算。”不管怎樣厭惡,至少不能當著小東西的面殺了他曾經(jīng)視若珍寶的家人。
伊天順還在叫,伊韋蕓茹倒是清醒了很多,推開架著她的人,傲氣地走到伊天順身邊,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沒用的男人。當我爹是死的嗎?隨便搬出他的名頭,哪里沒人巴著送我們回去?丟了點錢就怕成這樣,你怎么不去死算了?!?/p>
伊天順揉著被打的臉,總算清醒過來。之前只想著身無分文,不知如何回得蘇州,如今被夫人一罵自是開了竅,立刻便傲了起來。冷哼一聲,揮袖甩開架著他的人,很是睥睨地斜了那兩名家仆一眼,那感覺,就好像是他力大無窮將兩人生生震開似的,全不知若不是風雅示意,那兩人隨便就能擰了他腦袋。
拍拍衣袖,又再整整衣服,伊天順恢復他原有的老爺氣派,背著手就要走?!盎貋怼!币另f蕓茹喝道:“把寶兒背上,別讓那些下人的臟手碰到寶兒?!?/p>
伊天順忙巴巴地轉(zhuǎn)回來,扶起仍舊昏迷不醒的兒子背在背上,那重重的身子差點就把他當場壓趴下。低罵了一聲,聽到夫人的冷哼,立刻慈愛的笑:“哎喲我的寶貝兒子,可真夠結(jié)實的?!臂橎侵称饍鹤釉谇白?。
伊韋蕓茹站在原地,怨恨地看向堂上三人,卻被兩人殺氣彌漫的視線嚇得一縮,強自鎮(zhèn)定道:“風雅,還有……小雜種,你們給我等著?!闭f完轉(zhuǎn)身,暗自喘了口氣,跑著中碎步跟在伊天順身后出了門。
風雅冷笑著由得兩個人離開,又轉(zhuǎn)向在場的眾商賈。所有人立刻眼觀鼻鼻觀心,一副我什么也沒看到的神情。畢竟合作了那么久,對這神秘的風老爺?shù)氖侄?,大家還是見識過的。他要對付人,哪是那么輕易便放過?這一對夫婦,恐怕將來也不會好受。
是的,伊氏夫婦很快便會知道,這報復,才剛剛開始。等伊韋蕓茹去府衙表露自己尚書千金的身份等著人巴結(jié)的時候,或許她就能知道,她那尚書老爹在今日已被眾臣以逆謀罪聯(lián)名上書,革去職位押入大牢,滿門皆盡被捕,早已自身難保。而很快還會有一封飛鴿傳書告訴她,她蘇州的產(chǎn)業(yè)已讓旁支的親族們奪去,盡數(shù)分割完成,她即便回去,也不可能從那些人手中要回來。要比爭權(quán)奪利,那些人,從不輸她。隨后伊府將會突起大火,整個家業(yè)幾乎燒盡,剩下的財務也被留守的家奴們搜刮一空。那時的蘇州伊府,不過是個搖搖欲墜的空空院落罷了。等她千辛萬苦回去看到,不知做何感想?
當然,前提是,他們能回得去。
那之后便連下了幾天的雪,除了那晚一直埋在被里流淚,伊恩并未再表現(xiàn)任何異常。仍是愛粘著秦霜戟叫爹爹,晚上也一定要兩個人都在身邊才睡得安穩(wěn)。
伊恩尤其怕下雪。單是寒冷他倒受得住,只是一下雪,他就會一直縮著身子,即使穿了一層又一層衣服仍是凍得直哆嗦。即使騙他外邊沒下雪也沒用,他似乎總能感覺到。晚上睡覺的時候他會抓著兩人的手,恐懼的提醒,不能睡著,會被埋起來的。直聽得兩人牙癢癢,恨不得再把伊氏夫婦捉回來拆了骨頭。
天氣終于難得放了晴,秦霜戟抱著像個小球似的伊兒出院子透氣。滿院的梅樹上掛滿了雪,綻放著,散發(fā)淡淡的香。伊恩探出頭聞著香味,終于露出幾天來第一個笑。
“伊兒伊兒?!边h遠地一個聲音喊了起來,秦霜戟望去,就見一個圓圓的球狀物體咕轤咕轤滾了過來,一路滾一路叫:“伊兒伊兒,我看你來了?!?/p>
球體很快的就滾……跑到近前,正是被陌千雪禁足許久的孤瞳??吹酵瑯影孟袂?,越發(fā)顯得嬌小的伊恩,兩眼都泛了光,撲上去就要親他的嘴:“伊兒可想死我了。”
半路被截下,風雅提著孤瞳后領(lǐng),罵他:“再讓我看到你親他,我就撕了你的嘴?!?/p>
孤瞳抿了抿嘴,抓著伊恩的手不說話,風雅剛放下他,立刻就探過去,在伊恩唇上親了一下:“伊兒想不想我?”
“想?!币炼餍ΓL雅怒,看到寶貝笑得甜甜,只得哼了一聲,轉(zhuǎn)向院外的陌千雪。“你不看緊你的人,又讓他跑出來干什么?”
“關(guān)你什么事?”孤瞳踢了風雅一腳,對他的話極是不滿,又轉(zhuǎn)向伊恩,興奮的笑:“伊兒伊兒,我們?nèi)グ萆窈貌缓??白龍寺,聽說那里很好玩的?!?/p>
“拜神?”伊恩頭一次聽到這個詞,又聽到風雅冷嘲:“是拜佛。大冷天寺廟有什么好玩,小鬼就是無聊?!?/p>
伊恩抱著爹爹的肩不說話,藏起眼底的失望。他……想去的。感覺爹爹的大手揉了揉他長發(fā):“去去也好,剛好給伊兒散散心?!?/p>
“耶——”孤瞳歡呼,伊恩抱著爹爹,低低的笑。
馬車很快就準備好了。秦霜戟抱著伊恩進去,讓他斜靠在狐皮枕上,又拿了厚厚的波斯毯蓋在他身上,手伸進毯中脫去他厚厚的外衣,替他散了發(fā),梳理好,道:“慢慢睡一會,醒來就到白龍寺了。”
孤瞳也被陌千雪抱了進來,馬車里堆滿了被縟和零食,兩個大男人顯得扔為擁擠,秦霜戟便先下了車,在外看陌千雪小心翼翼脫了孤瞳外衣,護著他睡下,風雅在他身后,咬牙看孤瞳抱住伊恩,警告道:“小子,不準親他?!?/p>
孤瞳哼了一聲,卻被陌千雪扳過臉,狠狠吻他的唇,直到他喘不過氣才放開。孤瞳扁扁被腫得紅腫的唇,埋進毛毯里,悶悶道:“知道啦!”
陌千雪點頭,下了馬車,將車簾放下,封好,就怕風灌進凍著他們,又將兩側(cè)的小窗打開一些,怕兩人給悶著了。總算可以出發(fā),蔣龍駕著馬車,青提著裝酒食的藍子坐一旁,一路仍習慣性地抱著本書看。秦霜戟,風雅,陌千雪三人便駕著坐騎護在一旁。
風雅仍不放心,不時地透過窗隙往里瞧。才走了一柱香的功夫,風雅突然大叫一聲,跳下馬背掀開窗簾,兩人只當出事,急忙也跳下馬沖上來,一看,都呆住。
厚厚的波斯毯被推到一旁,兩個小小的身影糾纏在一起,衣衫凌亂,低低的,軟軟的哼聲不知從誰口中吐出,直聽得三人血都冷了!
“孤,瞳!”風雅狂吼:“給我放開伊兒!”
在風雅發(fā)狂這前陌千雪已經(jīng)沖上去將孤瞳拎了起來。孤瞳不滿的哼叫,伊兒卻是呆呆躺著不知所措。兩個小小的人兒俱是衣衫半開,細看伊兒的肩頸上還泛著水漬……
“陌千雪,看好你的人!”風雅罵著,跳上馬車將伊恩抱進懷里,緊緊攏住他的前襟。瞪向掙扎不休的孤瞳:“從今往后,不準你再接近伊兒!”
孤瞳不屑地哼了一聲,轉(zhuǎn)頭,就看到身后的陌千雪眼睛都泛了血絲,暗叫一聲糟,孤瞳立刻扁嘴大哭起來:“嗚哇啊,我喜歡伊兒,我要跟伊兒在一起,我不要跟伊兒分開,伊兒伊兒,嗚哇啊——”
三個人臉都青了。這小鬼連解釋都懶得,就當著他們的面假嚎。秦霜戟和風雅倒不會心軟,只是伊恩看不到,只聽到孤瞳在哭說不要分開,立刻就跟著哭起來,手伸出想抓向孤瞳,嘴里叫著:“不要跟瞳分開……”潛意識認為瞳會被帶去可怕的地方才會哭得那么厲害,他自然是哭得更加厲害了。
兩人嚇壞了,不停地哄他,哪里還敢提讓他們分開。什么自尊,吃醋,統(tǒng)統(tǒng)管不上了,承諾做了一打又一打,差點連賣身契都想簽了,才終于哄得小東西停了哭。
孤瞳嚎了一陣,眼角偷看陌千雪還是冷著臉,沒辦法,繼續(xù)嚎,不小心嗆咳了一聲,便聽到陌千雪嘆息,將他按在懷里無奈道:“算了?!?/p>
孤瞳吐了吐舌,抬頭在陌千雪唇上一吻,又爬回伊恩身邊。伊恩一碰到他的手便握緊了,擔憂地抱著他,怕他被抓走了,模樣煞是可憐。風雅和秦霜戟相視一眼,心中哀嘆,任命的扶兩人躺下,蓋好。風雅千叮萬囑,“告訴你孤瞳,不準再親伊兒,不然我把你扔出去。”
“要是伊兒親我呢?”孤瞳問。
“不會?!憋L雅很肯定,平常小東西可是怎么哄也不會主動親他們的。
孤瞳瞇起眼笑,拍了拍伊兒:“伊兒,親我?!?/p>
伊恩便抱著他,在他頰上親了一口。三人之間立刻殺氣彌漫,陌千雪眼睛泛紅地盯著伊恩,風雅和秦霜戟臉色泛綠地盯著孤瞳。兩個小人兒卻好像完全沒感應,側(cè)著身,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手交握在胸前,臉貼著臉,甜甜的睡去。
最后三人當然是什么也沒做,乖乖為兩個寶貝掖好被角,退出馬車。
積雪很深,三人騎的是均是好馬,行走仍迅速,駕著馬車的是八匹千里馬,速度自更不在話下,很快地到達城門。白龍寺在城外十里處,幾人加快速度,也省得半路兩上兩個寶貝再出什么動靜。
遠遠的聽到有人哭叫,風雅轉(zhuǎn)過頭,便看到城門拐角處幾人正互相拉扯著。兩個黑壯漢子押著一名衣衫褸襤的婦人,那婦人哭叫著,曾經(jīng)美艷的臉上滿是狼狽。婦人終于掙脫箝制她的手,緊抓住身前那個矮瘦的男人:“你不能這么做!把錢還給他們,你怎能將我賣到那種地方?”
那矮瘦男人一巴掌打在她臉上,看起來瘦弱的人力氣卻不小,一下打得婦人臉腫起了半邊:“不賣你,不賣你我吃什么?要不是你這賤女人把我騙到這里,我怎么可能過得那么慘?我現(xiàn)在吃飯都有問題,我不賣你難道賣我自己???”
那婦人捂著臉呆怔,突然叫起來抓向男人:“你這沒用的東西,居然敢這么對我,我要你不得好死!”婦人這一抓非同小可,指甲當即在男人臉上劃出道道血痕,男人慘叫起來,掐著她的脖子想推開她。婦人又去摳他的眼珠。
幸好那兩個黑壯漢子上前抓住婦人將兩人分開,那男人才眼睛得保。婦人還在尖叫掙扎,其中一個黑壯漢子打了她一巴掌,看她靜了,便道:“這種賣老婆的男人要來何用?去了我們迎春閣,將來攀上個高官老爺,想怎么對付這男人還不是小事一茬。”
那婦人捂著臉,怔怔的,看著她的男人,臉上突然泛起詭異的笑,笑得那男人直發(fā)抖,兩個黑壯大漢各退了一步。
“爹,娘,我好餓!”角落的草棚里鉆出一個從窮人相當肥胖的少年,右臂用布條緊緊纏著,眼窩深限,他一邊摸著咕嚕叫不停的肚皮一邊走過來,有些臟污的衣服寬寬掛在他身上,顯得空空蕩蕩。
婦人看到他,理智便回恢了原狀,哀戚地對他哭道:“寶兒,寶兒,你快救救娘!你爹……你這禽獸不如的爹,竟要將你娘賣到青樓!”
“賣?”少年摸頭想了想,問:“賣,是不是有錢了的意思?”
“當然有錢!”矮瘦男人恨恨的看向女人:“這婊子,倒真挺值錢的!”
矮瘦男人剛說完,便被一股巨力撞倒,那少年撲過來壓在他肚子上搜他的身。不一會便搜出一個錢袋,少年揚起錢袋,笑著叫:“哈哈,有錢了,有錢了!可以去吃好吃的了,我要吃鮑魚雞翅!”少年高興的跳著叫著跑開,完全無視他的父親母親。
矮瘦男人抱著肚子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追過去,邊追邊緊張地叫:“把錢還給我,那是我的。你這個……你這個孽子……”
婦人呆呆地看著兩人跑遠的身影,突然吃吃地笑起來,笑容詭異。那兩個黑壯漢子同聲嘆氣,抓著她道:“走吧,走吧!”婦人仍在吃吃笑,在兩個漢子扶持下一步一步離去。
風雅冷冷的轉(zhuǎn)回頭,陌千雪和秦霜戟在前方交談著,似乎沒看到剛才發(fā)生的事。風雅看向馬車,嘴角帶著柔柔的笑,湊近車窗看里面沉睡的寶貝。
笑容凝住,風雅咬牙切齒的罵:“孤瞳,你再敢親他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