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栩?qū)幙粗f過來的錢,愣了一下,“為什么要給我錢?”
賀知淵抓住他的手,將鈔票放到了邱栩?qū)幨掷?,對他說:“你知道為什么。”
邱栩?qū)幠笾菐讖堚n票,半晌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不知道她的錢去哪兒了,但是,我知道的,跟我們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p>
賀知淵沒有說話,低頭將作業(yè)拿了出來,開始寫作業(yè)。
邱栩?qū)幵谒磉呑讼聛恚抗饴涞搅怂淖舟E上。
賀知淵的字和他這個人一樣,游龍走鳳,筆鋒銳利,每一筆都好像是帶了十足的力道,幾乎要穿透薄薄的紙張。
他無疑寫了一手好字。
邱栩?qū)幮÷曊f:“你寫的字,真好看,你練過嗎?”
他后知后覺地感覺到賀知淵這個時候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仔細(xì)想了想,很快就明白過來了,畢竟被人質(zhì)疑偷錢,的確不是一件讓人舒服的事。
賀知淵看也不看他,回答道:“沒有?!?/p>
邱栩?qū)幟蛄嗣虼剑恢勒f什么,便盯著賀知淵的側(cè)臉看。
賀知淵長得俊美,從邱栩?qū)庍@個角度看過去,能看見他高挺筆直的鼻梁,鼻子和人中都成了一個直角,下頜線也格外干凈漂亮。
邱栩?qū)幝犨^女生們談?wù)撜嬲膸浉缡鞘裁礃幼拥?,他發(fā)覺賀知淵的臉很吻合她們所說的360°無死角的說法,至少邱栩?qū)帍哪膫€角度看賀知淵,他都是帥氣的。
也許是邱栩?qū)幍哪抗馓^專注,賀知淵像是無法忍受似的放下筆,看向了邱栩?qū)?,“作業(yè)寫完了?”
盯著人家看,又被人家抓了個正著,邱栩?qū)帩q紅了臉,眸光閃爍起來,“我、我寫完了啊。”
賀知淵打開抽屜,拿出了一疊便簽,丟給他,“無聊的話,折千紙鶴。”
邱栩?qū)幠闷饋砟钳B便簽紙,這次的便簽紙是一抹清新的抹茶綠,“都折了嗎?”
賀知淵說:“折到我干完正事,或者你出去?!?/p>
邱栩?qū)幹凰伎剂艘粫海透砂桶偷卣f:“那我還是折吧?!?/p>
說著,他細(xì)瘦的手指頭就撕了一張便簽紙,開始低頭折起千紙鶴來。
賀知淵卻沒有繼續(xù)做自己的事情,他微微側(cè)臉,看著邱栩?qū)巹幼鳌?/p>
他的目光,不禁落到了邱栩?qū)幍氖稚希氖?,賀知淵曾經(jīng)握過的,手掌不大,但有肉,觸感也柔軟細(xì)膩,像是握了一團(tuán)肉,都摸不到骨頭,但他的手指卻細(xì)瘦幼嫩,好像都把肉長到了手掌上。
這會兒邱栩?qū)幑捌鹗种割^,手背上便顯出了幾個淺淺的小肉窩,有些白乎乎的可愛勁。
賀知淵的目光深了幾分,在他察覺到自己盯著邱栩?qū)幠请p手看了好一會兒的時候,又不動聲色地移開了目光。
邱栩?qū)幦粵]有注意到賀知淵的注目,他埋頭折好了一只千紙鶴,放到了一旁,開始折第二只。
他很有耐性,也不覺得這種事情很無聊,竟真的一直折了下去。
賀知淵寫完作業(yè)的時候,邱栩?qū)幷鄣那Ъ堹Q,滿滿地堆了半張桌子。
“別折了?!辟R知淵對他說。
邱栩?qū)幨掷镎笾哿艘话氲那Ъ堹Q,聽到賀知淵這么說,頭也不抬地說:“等我把這只折好?!?/p>
賀知淵收拾了桌面,將書本推到了一旁,微微撐著下巴,看著邱栩?qū)帉⒆詈笠恢磺Ъ堹Q折完了。
邱栩?qū)幧炝艘粋€懶腰,又揉了揉眼睛,才去看賀知淵,“這些折好了,你放哪兒?”
賀知淵說:“你拿回去收著?!?/p>
邱栩?qū)幬⑽⒈牬罅搜劬Γ噶酥缸约?,“都給我嗎?”
賀知淵頷首,“你收著,要是丟了……”他沒說完,但看著邱栩?qū)幍谋砬轱@得無端嚴(yán)峻,還挺有壓迫感的。
邱栩?qū)幋舸舻乜粗?,磕磕巴巴地問:“有……有什么后果??/p>
賀知淵說:“你可以猜猜看?!?/p>
邱栩?qū)幫塘送炭谒曇舭l(fā)虛:“總不能、總不能打我吧?”
賀知淵沒有說話,他居然沒有否認(rèn)。
邱栩?qū)幉豢芍眯诺乇牬笱劬Γ∧樍⒓从可狭艘还晌?,“要是丟了,你還真的要打我?你是不是在嚇唬我?”
他眼窩子實在是淺,委屈勁一上頭,眼圈就泛紅了。
賀知淵見他眼睛說紅就紅,保不準(zhǔn)下一秒就要哭出來,才低聲說:“我不打你?!?/p>
又說:“小孩才會動不動被嚇哭,你是小孩嗎?”
他說到后面,聲音也慢慢軟化了些,透著一股無奈勁。
賀知淵都說了這種話了,按理說邱栩?qū)帒?yīng)該破涕為笑了,但眼淚一旦出來了,就沒那么容易消下去了,他黑亮的眼底覆上了一層淺薄的水霧,像是亮了爪子的小貓咪一樣瞪了賀知淵一眼,鼻音濃重地說:“你要嚇唬我?!?/p>
賀知淵說:“我沒說話?!?/p>
邱栩?qū)幒吆哒f:“你是故意的?!?/p>
又揉了揉眼睛,雖然這下,將眼底的水霧揉散了,但顯得眼眶周圍越發(fā)紅,連睫毛都濕噠噠地黏連在了一塊兒,“所以……千紙鶴要是丟了,會有什么后果???”
賀知淵說:“沒有什么后果,但你要是丟了,我會很失望。”
邱栩?qū)幋袅艘幌?,也顧不上濃重的鼻音有些好笑,努力提高了音量,說:“我不會丟的。”
賀知淵看著他,嘴角翹起了一點(diǎn)弧度,露出一點(diǎn)淺淡的笑,“嗯,最好別丟。”
邱栩?qū)帉⒛切┣Ъ堹Q都拿回到了自己房間里,因為小盒子已經(jīng)裝不下去了,他想了想,就拿了一個禮盒裝。
那些紅紅綠綠的千紙鶴里,就只有兩只是賀知淵折的,其他都是邱栩?qū)幾约赫鄣恼O。
他望著千紙鶴發(fā)了一會兒呆,嘴角漾出一抹笑來,他將盒子蓋上,將禮盒放到了書架頂上。
雖然邱海燕說過要周明美對賀知淵好一點(diǎn),但周明美心里總是提不起勁,干脆就把賀知淵當(dāng)空氣了。
出了丟了錢的事兒,她心里有些說不出來的不安。
凌晨的時候,邱順明回來睡覺,吵醒了周明美,周明美就把這事兒和邱順明說了。
邱順明不耐煩地說:“錢找到了不就好了嗎?你還想那么多干什么?”
周明美推了他一把,不滿道:“你對家里也上點(diǎn)心,最近早出晚歸的,你到底在干什么?”
邱順明囔囔道:“廠子要加班,你不是不知道?!?/p>
周明美說:“反正你那破廠子也沒幾個錢,還要搞裁員,你還加什么班,你知不知道寧寧月考成績出來了,考了全校第三名!”
邱順明眼睛亮了起來,“全校第三?”
周明美一想到這個,心情就好了許多,“對,全校第三,寧寧懂事后,我就說他是個能干的。”
邱順明驕傲地說:“那是像我,我念書那會兒成績就和寧寧這會兒一樣好?!?/p>
周明美白了他一眼,“別吹牛,我還不知道你?!?/p>
倆夫妻都不是能念書的,看著親朋好友一個個比孩子,他們生了四個小孩,竟只有邱栩?qū)幠苣玫贸鍪帧?/p>
邱順明嘆了一口氣說:“寧寧這孩子,進(jìn)了一回醫(yī)院,膽子小了不少,見了我連“爸爸”都叫不出來,幸好學(xué)習(xí)越來越好,膽子小點(diǎn)也不算什么了?!?/p>
周明美沒有說話,她是當(dāng)媽媽的,邱栩?qū)幒鸵郧敖厝幌喾吹男宰铀伎丛谘劾?,雖然她眼界不寬,有很多事情其實也是不信的。過了一會兒,周明美說:“寧寧這是長大了,以前不懂事,現(xiàn)在懂事了,也都是好事?!?/p>
邱順明沒有和她繼續(xù)說邱栩?qū)幍男宰?,這事兒兩人晚上都說過很多遍了,早就失去了新鮮感,“睡覺吧。”
周明美推了他一把,壓低聲音說:“你先別睡?!?/p>
邱順明不耐地翻了一個身子,對著她,“又有啥事兒?。俊?/p>
周明美說:“我覺得心里不踏實,總覺得要出什么事情?!?/p>
邱順明不耐煩地說:“你胡說什么,有好日子不過,你在這里瞎想?!?/p>
周明美說:“今天丟了錢,找是找回來了,但我記性那么好,錢怎么可能隨便放?”
邱順明說:“喝酒的人都說自己沒喝酒,你還記性好呢?!?/p>
周明美見他不信,心一堵,恨恨道:“我和你說你還不聽,等真有事兒我看你怎么急!”
“能有啥事兒,睡覺!再吵我看我不修理你。”
邱順明一邊翻身一邊說,甚至還把周明美的被子給搶過去大半。
“……”周明美扯回了自己的被子,暗暗想,幸好小兒像她,要是像了邱順明,她可不得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