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對準,我這不是對準了嗎?你要求怎那么多,事兒精?!彪m然腦袋上挨了周明美一下,但邱碩海還是忍不住嘴賤。
他話音剛落,撕扯膠帶的時候,一陣輕微的“嘶啦”聲,試卷又被扯破了一道口子,那一張數(shù)學(xué)試卷,幾乎四分五裂。
“哇”邱栩?qū)庮^一次哭出了聲,哭聲簡直要將屋頂給掀開,“又破了,你又把它搞破了!”
蓄滿眼眶的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砸在了邱碩海手上。
“靠,你又哭?”邱碩海仿佛很不可置信一樣地囔囔起來,“媽,這次可不怪我,我又沒粘過卷子,他不能讓我一下子就粘好吧?”
周明美伸手扇了他一巴掌,怒道:“你給我閉嘴!”
邱碩海委屈地扁了扁嘴,站起身說:“我不管了,你們誰愛粘誰粘!”
他說完,不等周明美發(fā)話,他就跑開了。
周明美也沒工夫去修理他,她安撫道:“你別哭,我來給你粘起來?!?/p>
她說著,要伸手去拿邱栩?qū)幍脑嚲?,邱栩?qū)巺s又想起來了之前的事情,伸手捂住試卷,哭著不肯松手。
他哭得像是要斷了氣,還捂著那幾張試卷不肯松手,周明美又急又氣,對邱栩?qū)幷f:“你別哭,大不了我打電話給你老師,讓他再給你發(fā)張一樣的試卷做?”
邱栩?qū)帗u頭,不肯。
周明美沒了辦法,“那你想怎么辦?”
她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一陣衣服摩擦的窸窣聲。
邱栩?qū)幐杏X到了一陣目光,微掀開眼皮看了看,看見是賀知淵,一股難堪的情緒涌上心頭,叫他深深地低下了頭。
“你過來看什么熱鬧?”周明美不悅地沖賀知淵說。
賀知淵卻沒理她,他低下身子,將手放在了那幾份破碎的試卷上,目光直視著邱栩?qū)幍哪槪?dāng)然,從他這個角度看,還看不見邱栩?qū)幍哪?,只能看見因為情緒激動而被一層緋紅色布滿了的半邊臉頰和耳朵。
邱栩?qū)幨沁@樣的體質(zhì),一哭或者情緒一激動,臉上便會泛起像是朝霞落幕時絢爛的緋紅色,那層從皮肉里沁出來的緋紅會極快地向所能達到的地方蔓延,直到滿脖子滿耳朵都是這一層緋紅,也不知道是否全身都會泛起這種緋紅。
邱栩?qū)幐杏X到了賀知淵的目光,即使抽不過氣來,也不肯抬頭,賀知淵便什么都沒說,抓住了邱栩?qū)幍氖滞螅瑢⑺氖忠崎_,接著就去拿膠帶,開始給邱栩?qū)幠菐追菟姆治辶训钠圃嚲碚澈稀?/p>
邱栩?qū)幍目蘼暆u漸輕了許多,抽氣的幅度也小了些,他不敢抬頭看,偷偷地吸了吸鼻子,摸出幾張紙巾仔仔細細地擦了擦臉,讓自己的臉稍微沒有那么狼狽。
收拾完自己后,他悄悄地抬起眼,看著賀知淵手上的動作。
賀知淵竟然手還挺靈巧的,沒有太多多余的動作,不下兩分鐘,就將那幾份試卷都給粘好了,用的膠帶也不多,試卷還顯得挺整潔的。
邱栩?qū)幭胝f“謝謝”,但是剛開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啞了,第一個“謝”還沒吐出來 ,就又被他吞了回去。
“哎呀,這不是粘好了嗎?別哭了?!敝苊髅酪哺吲d,看賀知淵也順眼了幾分,不過也只是順眼了一點點而已 ,她小心地從賀知淵手里抽回了試卷,正要仔細看,被邱栩?qū)幋驍嗔?,“媽媽,試卷給我。”他聲音啞得不行,眼睛都紅腫了起來,有些睜不大開,他伸手要去拿周明美手里的試卷,周明美怕又撕破了,也沒多看,主動將試卷放到了他手里。
“下次試卷別讓你哥拿到手,他自己沒用,還看不得你考得好?!敝苊髅劳耆挥X得自己在邱栩?qū)幟媲百H低邱碩海有什么問題。
邱栩?qū)幣踔嚲?,小心地將它們折疊起來,趁著周明美轉(zhuǎn)身去忙的時候,邱栩?qū)幉艑R知淵說:“謝謝你。”
他那雙本來黑白分明澄澈剔透的大眼睛,這會兒被紅腫的眼皮擠掉了一半,只能半睜著,鼻子也紅紅的,或者說他整張臉都紅著,他知道哭過后人會有多丑,都沒敢看賀知淵,只肯低著頭向他道謝。
賀知淵說:“不是說了要看著我說話嗎?”
邱栩?qū)幬宋亲?,啞著嗓子說:“這次不行。”
他忍住了抬頭看他的沖動,又說:“謝謝你。”
好像他一直在賀知淵面前哭,但是他也不想的。
頓了頓,邱栩?qū)幱治鴼?,低著嗓子說:“其實我不愛哭的,但是我……我忍不住?!?/p>
可不可以不要因為這個厭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