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因為今晚去了小欖山嗎?”
“不是的,”陳挽回頭,很誠實也很信賴地說,“是突然想起我媽媽?!?/p>
廖全不再能撥擾他的半分心神,但在從小欖山回來的一路上,宋清妙的臉便一直浮現(xiàn)在腦海。
見宋清妙是在上一周了,陳挽在榮信股東大會改朝換代后,趙聲閣開車送他去的。
榮信園建于上世紀末二十世紀,原是一位英國商人府邸,在海市回歸后被征收拍賣。
時值陳秉信乘上改革東風,在海市聲名鵲起后,一擲千金拍下,大肆裝潢,雕梁繡柱,飛閣流丹。
如今只剩人去樓空的蕭索,陳秉信退位,幾房大難臨頭各自飛,仆人也被遣散大半。
“你就在這里等我,”陳挽拉住趙聲閣,說,“我不要他們見到你?!?/p>
趙聲閣挑了下眉梢,咂摸出點別的意思來,點點頭,很配合地說:“可以。”
他靠在勞斯萊斯車門上,抬了抬下巴:“我在這里看著你進去?!?/p>
陳挽說:“你進車里坐著等?!?/p>
趙聲閣聲音溫沉:“陳挽?!?/p>
陳挽就說:“那好吧,我很快出來?!苯裉斓娘L不算大,但太陽也不大,淡淡的,一點不暖。
趙聲閣的手插在大衣的兜里說:“不著急,慢慢說?!?/p>
把該說的都說完,這次之后他大概會不會再讓陳挽經(jīng)常去見宋清妙了。
陳挽點點頭。
大概是因為知道有人在等自己,這次走進這個不中不洋的深宅大院,心中很平靜很踏實。
記憶中的麻將聲響、靡靡之音都已消失,那條每次來都橫亙在路中央的狗鏈子不見了,池塘邊上的花卉應是有好一段時間無人修理,雜草長起來,穿堂風從對廊吹來,發(fā)出空洞而荒蕪的聲響。
幾個三房子侄正在瓜分清算房屋內(nèi)的古董藏品,榮信短時間內(nèi)市值縮水,被人收購,這些蛀蟲沒了糧倉,連嵌在墻上的佛像都要挖下來帶走。
門口光線一暗,陰影中顯出一張臉,幾人嚇一大跳,驚懼地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陳挽。
他們恐懼的眼神,不知是在看十幾年前那個手執(zhí)剪刀的瘋魔少年還是前些天在股東大會上殺伐決斷的青年。
陳挽掠過他們,直接上了閣樓,敲門。
“誰?”宋清妙警惕道。
“我?!?/p>
“寶寶?”
“……嗯。”
門開了,十幾個敞開的珠寶盒映入眼簾,任外頭如何滿城風雨兵荒馬亂,天塌了宋清妙也還在數(shù)珠寶。
柳木盒子,大的小的,桌子地上,擺得滿滿當當。
“……”陳挽不算太意外,去幫她開了窗,散去煙味,問,“你在收拾東西?之后……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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