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棲笑道：“你不是一直想當(dāng)他干爹嗎？朕準(zhǔn)了?！?/p>

話雖如此……賀長洲看了眼坐在一旁淡定喝茶的男人——這人會同意？

趙棲知道賀長洲的心思，道：“丞相沒意見，他說他都聽朕的?！?/p>

蕭世卿輕一頷首，“只要皇上記得答應(yīng)臣的事?！?/p>

趙棲輕咳一聲，一抹紅色爬上了他的耳根。“干爹，你要不要抱抱他？等等，‘干爹’這個稱呼感覺怪怪的，有其他的叫法嗎？”

蕭世卿道：“‘義父’?！?/p>

“對對對！義父！”這個有逼格！

賀長洲終于笑了一聲，雖然他的笑容里帶著微微的苦澀，但他黯淡已久的眼中終于有了一絲光亮。

“我……可以嗎？”

“可以啊，你可是義父唉。”

賀長洲像要抱什么絕世珍寶一樣，從趙棲手中接過小皇子之前還擦了擦手。

趙眠屬于不怎么磨人的天使寶寶。睡得多，哭得少，被陌生人抱也不怕。此刻，他躺在賀長洲懷里，深邃漂亮的眼睛里閃爍著好奇，伸出白白胖胖，蓮藕似的胳膊，似乎想去抓賀長洲的下巴。

趙棲捧場道：“他好像很喜歡你哦?！?/p>

蕭世卿冷冷道：“他對誰都這樣?！?/p>

趙棲無奈地看了蕭世卿一眼，“哥哥能不能不說話?！?/p>

賀長洲沒有把蕭世卿的話聽進(jìn)去，他僵硬地抱著趙眠，一動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把這寶貝疙瘩給摔著了?！盎噬?，他很像你——除了眼睛，眼睛像……”賀長洲止了止，哼了一聲。

趙棲笑道：“你就說可不可愛。”

“可愛，但是沒有皇上可愛?！辟R長洲道，“不過皇上不是說是個公主么。”

“哦，那個啊，朕被人坑了?！壁w棲擺擺手，“不說這個了，你不是喜歡男孩嗎？以后你就可以教他騎馬射箭還有兵法啦！”

賀長洲的笑容真切了不少，“嗯，我會的?！?/p>

賀長洲抱了一會兒，蕭世卿便命乳娘把小皇子抱了下去。

趙棲關(guān)切道：“你身上的傷怎么樣了？”

“一點小傷，不礙事。”

“唉，你以前也不喜歡喝酒啊，怎么會在軍營里宿醉。”趙棲道，“朕方才見你在宴席上也一直在喝，都沒怎么吃東西?！?/p>

賀長洲望著他，“因為不開心。”

蕭世卿瞇起了眼睛，強忍著沒有打斷兩人的對話。

趙棲“啊”了一聲，愧疚道：“那你現(xiàn)在還是不開心嗎？”

賀長洲喉嚨滾了滾，“你覺得呢?！?/p>

趙棲有些無措，“那朕要做什么，你才會開心？朕給你封侯拜將可以嗎？”

看著一臉小心翼翼的趙棲，賀長洲說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趙棲給的不是自己想要的，卻是他僅能給的。

或許裝成一副樂于接受的樣子，他們都能好受一些。

“可以啊?！辟R長洲故作輕松道，“皇上想給我封什么侯，拜什么將?！?/p>

趙棲松了口氣，笑道：“這個嘛……”

蕭世卿道：“等你從北境回來再說?！?/p>

提到北境，賀長洲正色起來，“北境怎么了？”

趙棲解釋道：“容棠在信中說，淮王已秘密歃血祭天，并親自撰寫起兵檄文，說朕昏庸無道，惹得天怒人怨，他起兵乃是順天意，承民意。如不出意外，北境的大軍將于兩個月后南下，直指京城。”

賀長洲冷聲道：“動作夠快的。皇上，我愿做先鋒，平北境之亂?！?/p>

“哎？可是丞相說讓你做大都督，統(tǒng)領(lǐng)三軍啊?！?/p>

賀長洲瞪大眼睛，“我？大都督？”

蕭世卿勾了勾唇，“不敢？”

賀長洲想了想，道：“我太年輕了，軍中諸多前輩未必服我?！?/p>

“年齡不是問題，”趙棲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嘛。朕和你年齡相仿，都是一國之君，你比朕強多了，難道做不好一個大都督？”

賀長洲心底涌上一腔壯志豪情。趙棲和沙場是他唯二喜歡的東西，他注定得不到趙棲，但他會一輩子戎馬沙場，快意人生。

賀長洲在趙棲面前單膝跪下，一字一句道：“臣，領(lǐng)旨謝恩?！?/p>

滿月宴結(jié)束后，趙棲在禮部尚書的陪伴下來到太廟。

禮部尚書等了又等，還是沒看到小皇子的生母，忍不住道：“皇上，點燈的時辰馬上就到了?！?/p>

趙棲吩咐道：“嗯，你們在外頭等著，不必陪朕進(jìn)去了?！?/p>

禮部尚書猶豫道：“可是……”

“愛卿放心，”趙棲道，“朕會按祖宗的規(guī)矩辦事?！?/p>

趙棲走進(jìn)太廟，大門徐徐關(guān)上。蕭世卿從偏殿走出來，和他一同在趙氏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下。

兩人接過江德海遞來的香，拜了三拜，將香插入香爐中。

趙棲一本正經(jīng)道：“丞相啊，你拜了朕的祖宗，以后可就是朕的人了?！?/p>

“嗯，”蕭世卿道，“我是趙蕭氏?！?/p>

蕭世卿的話取悅了趙棲。即使在床上是下面那個怎么樣，反正兒子跟他姓，入他的族，不可一世的蕭丞相也要冠他的姓，多有排面！

太廟的偏殿點著數(shù)排長明燈，每一盞都代表一個直系趙家男子，無論此人是生是死，長明燈永遠(yuǎn)不會熄滅。代表趙眠的長明燈就放在趙棲的下面。

趙棲拿起一旁的長燭，“哥哥？”

蕭世卿心領(lǐng)神會地握住趙棲的手，兩人一同執(zhí)著長燭，從趙棲的長明燈上借了火，點燃屬于趙眠的那盞。

趙棲眼中映著搖曳的燈火，喃喃道：“我們的孩子會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長大，對不對？”

“對。”蕭世卿說著，隨手滅掉了屬于趙桐的長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