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棲以為賀長洲沒聽清，強忍著羞恥， 提高聲音：“朕、有、了。”

賀長洲更茫然了， “皇上有什么了？”

……求求你不要讓朕說第三遍！

有一說一，賀長洲的反應也在意料之中。他們是在大靖， 不是在東瀛皇室，男人能懷孕生子實在是匪夷所思。也就是這事發(fā)生在趙棲自己身上， 他不得不信。換位思考，如果他是賀長洲聽到這種話估計會笑到頭掉。

趙棲豁出去一張龍臉不要了， 直截了當?shù)卣f：“朕肚子里有孩子了?！?/p>

賀長洲：“？？？”

“朕有身孕了， 朕懷孕了！”

賀長洲試探道：“……皇上是在同我說笑？”

趙棲懶得和他解釋，招來工具人小緊子， 道：“你來說?！?/p>

“奴才遵命?！毙【o子道，“賀小將軍，皇上確實已經(jīng)有了三個月的身孕?！?/p>

賀長洲仍舊沒相信，雙手抱胸，笑道：“皇上還在生我的氣啊?！?/p>

趙棲：“什么？”

“所以才聯(lián)合小緊子一起誆我？沒有必要啊皇上，你如果還在生氣，要罵要打要咬我隨你的便，這種玩笑就別開了?！?/p>

趙棲氣急敗壞道：“朕堂堂一朝天子， 拿這種事情開玩笑，朕瘋了？！”

“賀小將軍， 事情是這樣的?！毙【o子耐心十足地說，“萬壽節(jié)的時候，趙橋公子送了皇上兩瓶東瀛秘藥， 其中一瓶名為‘長相思二號’，其藥效是能使男子懷孕生子?；噬蠎撌怯昧诉@藥，才懷上了龍蛋。賀小將軍不信，奴才可以找程太醫(yī)來，他那還有一本書上記載了這事呢?！?/p>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賀長洲的表情可謂是精彩至極。震驚，困惑，懵逼，憤怒，恥辱，糾結(jié)……這已經(jīng)到達了人類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高度，甚至可以畫下來當表情包了。

趙棲有點想笑，又覺得這么嚴肅的場合他不能笑，再說笑也是在笑他自己，畢竟他才是倒了八輩子霉的那個。

趙棲繃著一張臉，“你先緩緩吧。”

賀長洲啞默了很長一段時間，長到兔子都烤好了，他別開口說話了，愣是動都沒動一下，仿佛徹底石化了。

趙棲按捺不住地問：“你是怎么想的？”這是你的種哎，好歹吱個聲表個態(tài)吧。

賀長洲拿起桌上的涼茶，趙棲以為他要喝口茶壓壓驚，沒想到他直接把茶往臉上一潑——

茶水順著賀長洲稍顯少年氣的臉頰滑落，讓他原本清澈的眼睛里多了點別的什么。

趙棲都有些于心不忍了，看把弟弟嚇得。但誰讓你有一發(fā)入魂的本事呢，當時爽的時候怎么沒想到今天。

“小緊子，”趙棲道，“拿帕子給將軍擦擦?！?/p>

“是?！?/p>

“不用了，”賀長洲垂著眼睛，睫毛濕漉漉的，聲音都啞了，“皇上，男人和男人之間，怎么樣才會有孩子呢？”

趙棲被問住了。怎么滴，還要朕給你上一堂生理課嗎？

“這……男女怎么有，男男就怎么有啊。”

賀長洲喃喃道：“所以是要進到你身體里去，然后再……”

趙棲面紅耳赤地打斷他：“知道歸知道，你別說出來?。　?/p>

“真的是這樣……”賀長洲好似回魂一樣，眼中盛起暴戾之氣，表情像是要殺人。

趙棲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他知道這件事對賀長洲而言是天大的打擊，但這副被人搶了老婆喜當?shù)姆磻窃趺椿厥隆Ｒf打擊，他這個揣崽的打擊才更大吧。

“你也用不著這樣，”趙棲冷漠道，“這個孩子是意外，朕知道。你放心，朕已經(jīng)決定不要他了?！?/p>

賀長洲睜大眼睛，“你……不要？”

“嗯，朕已經(jīng)派趙橋前往東洲接一位東瀛神醫(yī)了。等神醫(yī)一到，朕就會把孩子拿掉?！?/p>

賀長洲雙拳緊握，“皇上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件事？”

趙棲莫名其妙，“你有權(quán)力知道啊?！饼埖坝植皇撬粋€人造出來的，賀長洲是龍蛋的另一個爹，他不能瞞著他把龍蛋處理掉。他也是個男人，代入想一想，如果事后知道自己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卻渾然不知，肯定特郁悶。

賀長洲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多謝皇上告訴我?！?/p>

“應該的?！壁w棲道，“你對把孩子拿掉沒意見吧？”

“我……”賀長洲搖了搖頭，輕聲道，“我不知道，皇上自己拿主意罷?！?/p>

雖然趙棲一早就拿準了主意，但能得到賀長洲的回答，他也算問心無愧了。

“那就這么定了?！壁w棲道，“哦，對了，這件事你不要告訴別人，否則朕以后就沒臉見人了?！?/p>

賀長洲僵硬地點點頭，“好。”

見賀長洲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趙棲嘆了口氣，道：“兔子已經(jīng)烤好了，你吃一點吧?！?/p>

賀長洲把烤兔吃完后便把自己關(guān)在房間里，一整日都沒有出來。蕭世卿得知他到滄州后，傳他前去商議西夏戰(zhàn)事，他也以身體不適為由推辭了。

蕭世卿不吃這套，悠悠道：“賀長洲身強體壯，從西州馬不停蹄地趕到滄州，十天的路程只用了四五日，為何本相一找他便病了?！?/p>

趙棲在心里逼逼，他那不是病了，是受到了太大的打擊，自閉了。

“正是因為他趕路趕得太狠，所以才病了的吧。”趙棲為龍蛋爹說著好話，“既然西夏已經(jīng)退兵，想來也沒什么戰(zhàn)事，等他病好哥哥再找他也不遲?！?/p>

蕭世卿笑得唇角微妙，“昨日為容棠求情，今日又為賀長洲打掩護，皇上的心一直偏向他們，是不是不太好？”

趙棲不承認，“朕沒有，朕只是體恤臣下而已?！?/p>

蕭世卿道：“我也是皇上的臣下，皇上為何不體恤我，不偏心我？”

趙棲聽得想笑，“強大如哥哥，還需要其他人的體恤和偏心？”

“我不需要，”蕭世卿的語氣辨不出真假，眸色卻幽深濃郁，“但我想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