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章老師先是嚇了一跳，好像做壞事時候被當場捉住了似的：他還以為碰到了學(xué)生家長。等回過頭看，才發(fā)現(xiàn)是秦燕燕——當然其實也沒好多少。章釗沖她和氣地點點頭：“燕燕，你也來這邊吃？”

秦燕燕說：“是呀?！眰?cè)過身指了她后邊的年輕人給章釗看：“我男朋友。出來逛一逛?！苯榻B完，又很好奇地看章釗旁邊的林懷東：“章老師，這位是？”

章釗一時有些踟躕。秦燕燕給他大大方方介紹了男朋友，那出于禮貌，他也該把林懷東介紹給他們才對?？伤土謶褨|這個樣子，要怎么說呢？

他還在斟酌，林懷東卻已伸出手去，一派主人翁精神和秦燕燕握了握手：“你好，我是林懷東。我是章釗的男朋友?！?/p>

章釗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他咳了兩聲，剛想解釋，就聽秦燕燕恍然大悟地點一點頭，說：“怪不得呀，剛才看你們好親密?！庇执侏M地沖章釗擠眼睛：“章老師有男朋友都不和我們說。前幾天組長還說要幫你找對象呢。”

“啊，那趕緊和你們組長說，章釗有人了啊。”林懷東滿臉的街道大媽的情態(tài)：“我們很恩愛的?！?/p>

“好的好的?！鼻匮嘌噙B連答應(yīng)：“保證不破壞你們?！?/p>

章釗在旁邊簡直要跪。這兩個人一唱一和不去講相聲真是國家的一大損失。他沒耐煩再去和秦燕燕澄清，胡亂和她道了別，就快刀斬亂麻地一把抓了林懷東的手，拉著這唯恐天下不亂的神經(jīng)病快步走進了夜色。

林懷東被乖乖拖著走，一路笑得幾乎要厥過去。“你真該看看你剛剛的表情。”他說：“什么叫風(fēng)云變幻，陰晴不定，我算是見識到了?！?/p>

章釗氣得要去掐他：“你知不知道要是我同事回去一說，我要迎接多少炮轟??！我一個辦公室十二個人，除了我，其他全是女的?。　?/p>

林懷東連忙彎腰躲章釗的手，一邊還在笑：“誒，你這是性別歧視啊。我看你同事人挺好的，大家也都是關(guān)心你嘛?！?/p>

章釗又要去錘林懷東的肚子。林懷東慌忙把章釗的手捧住了，把他拉到路燈下面，討好地低頭去親章釗的手指：“好了，我道歉，行了吧？總比讓你領(lǐng)導(dǎo)一天到晚關(guān)心你終身大事強吧。誒，你們領(lǐng)導(dǎo)怎么這么閑啊？”

章釗給他親得有點不好意思，想抽回手去，又被林懷東牢牢抓著，抽了幾次沒成功，只好讓林懷東繼續(xù)肉麻地捏在手里。“我們工會都要統(tǒng)計未婚男女，一陣陣的還有安排集體相親呢?！?/p>

林懷東夸張地挑起眉毛：“這么人性化？”

章釗一樂：“行了，別貧嘴了?！闭f著把林懷東拖著去停車場：“時間不早，我送你回學(xué)校去。”

林懷東又捧著他的手指親親咬咬了一會，才爬到副駕駛座上，看著章釗點火、發(fā)動，又說：“我今天能住你那嗎？”

章釗握著方向盤的手一頓，下意識覺得這樣似乎有些越界。可林懷東表現(xiàn)得大大方方的，一點兒異樣沒有；要是章釗反而扭捏起來，不是白長了林懷東那么多歲數(shù)？因此只問：“怎么了？”

“宿舍里太熱了?！绷謶褨|說：“去你家起碼有空調(diào)吹。”

章釗看他一眼：“你們研究生宿舍沒有空調(diào)？”

“另外那個不愿意開，想省電費。”林懷東擺擺手：“我哪好意思和他鬧這個？最近這幾天天熱，我在宿舍里都要暈過去了?！?/p>

章釗嗤了一聲，一點兒都不相信這個人的表演，但開到大路上后，終究是拐彎去了自家社區(qū)。林懷東精得很，認識路，當下就笑了，伸手去摸章釗的腰：“我就知道你疼我。”

章釗被他鬧得差點把車開到隔離帶上去。

+++

第二次到章釗家里來，林懷東已經(jīng)很熟門熟路，一點兒也不客氣，三兩下脫了鞋就栽到了沙發(fā)上面。章釗去開了空調(diào)，到沙發(fā)那邊去踢林懷東起來，卻被林懷東一把抓著坐到了他的腿上。

章釗略略不適地動了動身體：他并不習(xí)慣這樣的姿勢。林懷東卻望著他傻笑，捉了他的下巴和他接吻，手又扶到章釗的腰上，鉆進T恤里往上輕撫。章釗低吟一聲，抓住了林懷東的胳膊，貼著林懷東嘴唇說：“不行。來不動了?！?/p>

“啊，”林懷東臉一塌，特別失望的樣子?！岸己脦讉€鐘頭過去了?！?/p>

章釗不由失笑，咬了他下巴一口：“我和你歲數(shù)不一樣，好嗎？”又揉了揉林懷東那頭毛茸茸的短發(fā)，從林懷東腿上爬起來。

林懷東只好扒著沙發(fā)上的靠墊眼巴巴地望他：“那我們明天早上做??？”

“明天我六點半就要出門去學(xué)校了。”章釗說：“有需求，問你自己右手吧?！?/p>

林懷東嘟起嘴，“哼”地一聲，倒在沙發(fā)上裝死。章釗懶得理他，徑自去浴室里洗澡，等再出來，發(fā)現(xiàn)林懷東在看電視。

章釗看了眼螢?zāi)?。是星際迷航的原初系列。斯波克和寇克從企業(yè)號上傳送到了上世紀的地球進行歷史研究任務(wù)，斯波克還戴上了他那頂著名的藍色針織毛線帽。章釗在旁邊站著看了一會兒，問道：“你哪找到的碟？”

“就在你后邊書架上，”林懷東說：“被好幾本書壓在下邊?！?/p>

章釗點了點頭。蔡書不喜歡這類電視電影，以前章釗放給他看，被他嘲笑“怎么會有這樣糟糕的特效”。章釗心里不高興，又被打擊了積極性，索性把碟片藏了起來。后來漸漸地自己也找不到了。

沒想到林懷東也喜歡看這些老片子。

他爬到林懷東旁邊坐好，讓林懷東去洗漱：“我臥室衣柜下邊的抽屜里有些不太穿的衣服，你看看適不適合?！?/p>

“好呀。”林懷東一骨碌爬起來，又腆著臉問：“那內(nèi)褲呢？我穿你內(nèi)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