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04】

江煉迅速退回， 可那倆絮絮聊著天，步子竟是往這頭來的， 眼看兩人就要拐到門口跟他打照面了，江煉忙抱起孟千姿， 又避身到屋子的另一面，這一面外側(cè)也連著院墻， 應(yīng)該可以翻墻走。

兩人對話聲幾乎就在耳側(cè)。

“進去看看她嗎？”

“不用了吧， 白姐姐說，她難搞得很，普通人， 三根高香過午必倒， 她都十幾根了，沒事人一樣，不到天黑， 不會有效果的。而且山鬼會‘入癲返’，你可不能被她騙過去了?！?/p>

江煉暗暗松了口氣，心說聽你白姐姐的話吧。

哪知這兩人還不走。

“你看到她脖子上戴的項煉了嗎？特別漂亮。”

項煉？

江煉納悶地低頭，看向蜷在自己懷里的孟千姿，她脖子上還真戴了條項煉， 也確實漂亮，項墜是黃金糙打成的纖細流云，云尖斜勾一塊顫顫碧玉， 清透欲滴，一看就知道價值不菲。

“還有手鏈呢， 手鏈也好看，像金線在她手腕上閃?！?/p>

江煉的目光又落到孟千姿手腕上，哪是像金線，那本就是抽成絲的幾縷金線，應(yīng)該跟項煉是配套的，線上錯落穿著極細小的翠綠玉石筒珠，陽光一照，瑩潤生光。

他記得，她是半夜驚醒然后下樓、繼而被“劫持”的吧，睡覺得時候，戴這么多首飾干嘛？

“不能拿吧？萬一她醒了要，白姐姐就知道了?！?/p>

“那戴一戴呢？我都沒戴過那么好看的……”

話音未落，哢噠一聲鎖響，這手也太快了，江煉心叫糟糕，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門已經(jīng)被推開，而幾乎是同一時間，少女那堪比警報器的尖細嗓音響起：“白姐姐！”

***

江煉的估計沒錯，這寨子里的人似乎是一伙的，這邊叫嚷聲起，院外很快腳步雜沓，混著呼喝聲——

“怎么啦？出啥事啦？”

“是田芽婆家嗎？”

“金珠，你喊啥？”

萬幸的是，兩姑娘慌慌張張，都往門口跑，反使得這小院里暫時真空，江煉抱起孟千姿，迅速進了旁側(cè)的一間臥房，這兒的房子大多石砌木搭，采光很差，這臥房又像是老婆子住的，一應(yīng)陳設(shè)都陳舊發(fā)暗，江煉先把孟千姿推進床底，自己也鉆進去躺平，平復(fù)了會之后，伸手把垂下的床單理了理，又把床沿下的拖鞋擺正。

外頭吵吵嚷嚷，床底下卻濕冷安靜，江煉努力想去聽那些人在說什么，但是聲音太嘈雜，又隔了石墻，聽不真切，只隱約辨出白水瀟也在其中。

又過了一會，人群散去，但有雜沓足音，徑直朝臥房過來了，江煉心里打了個突，唯恐是被發(fā)現(xiàn)了或?qū)⒁话l(fā)現(xiàn)，又朝里挪了挪。

透過床單下沿，他看到幾雙女人的腳起落，最前頭的那個坐到床沿邊，鞋跟和褲管下沿之間，露出一截白晰的腳踝。

這應(yīng)該是白水瀟，迎著她而站的那三個，兩個穿少女花鞋，估計是那倆女孩，一個穿肥寬的藍布鞋，是那田芽婆無疑了。

江煉屏住聲息。

就聽白水瀟問道：“確定門是鎖好的？”

有個女孩答：“鎖得好好的，香也在燒，單單人不見了?！?/p>

“什么時候不見的？”

那女孩有點害怕，頓了會才道：“不知道……中午去換過一回香，現(xiàn)在太陽都要下山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跑了的?！?/p>

白水瀟又氣又急：“會不會是有人來救走的？”

這話應(yīng)該是問田芽婆的，老太婆答得遲疑：“應(yīng)該不會吧，你不是說，路上做得挺干凈，把他們甩得也干脆，不可能跟來嗎？再說了，我剛問了一圈，沒人見過生人，我們這兒你曉得的，但凡一個人見到生臉，就會攔下了不讓走，全寨都會知道?！?/p>

江煉暗暗佩服自己有遠見：遮掩形跡是對的，這寨子果然反常。

白水瀟耐不住性子了：“那怎么會沒了？就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

田芽婆話里帶幾分畏縮畏懼：“這個孟小姐是不簡單，小亮都不敢挨她，我從來只知道有山鬼這號人，但他們有什么本事，靠什么吃飯，一直沒打聽出來。這山鬼，也算是山神了吧，那女的年紀輕輕，已經(jīng)是他們的頭兒了，她會不會……能遁地??？”

江煉想笑，他瞥了眼身邊的孟千姿：會不會遁地不知道，躺地上倒是真的。

白水瀟惱火得很：“你胡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