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顧昭回去跟容燧的形容, 祝家小姐簡直是天仙化人, 那容貌氣度, 凡夫俗子根本配不上。
容燧認(rèn)為,這大概是一見鐘情,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是, 能讓多年對著陛下和定國侯這等容貌的太子爺一見鐘情,祝家小姐想必也確實是品貌不俗。
尤其是莊醉暗地里搜羅了一圈消息,祝家小姐不僅長得好, 心腸也好, 聽說才學(xué)亦是非常之好,總之, 沒哪里不好。
只有一點,那就是祝家小姐自小體弱, 雖沒到多病的地步,也確實不如尋常女子康健。
因此祝家夫妻對這個小女兒很是疼寵, 祝雁湖上頭還有兩個哥哥,大哥從小跟著祖母長大,與分家后的祝北河夫妻并不親近, 攜妻在地方上任職, 二哥祝寒江在工部任職,頗得陛下青眼,對小妹也十分疼愛。
容燧鼓勵顧昭:“主子,看準(zhǔn)了趕緊讓陛下提親吧。”
然而,顧昭卻深深陷入了自我拷問。
顧昭很嚴(yán)肅地問容燧:“你說, 我驚鴻一瞥就對祝家小姐生了好感,是不是對祝家小姐不大尊重?這算不算見色起意?”
容燧傻了。
怎么顧家男人一碰感情就操心得跟當(dāng)?shù)频模?/p>
容燧浮夸地清了清嗓子,小聲提醒:“主子,你爹當(dāng)年一見你娘,就給人分了個桃?!?/p>
沒事,你爹當(dāng)年也這樣。
顧昭安心了。
顧昭將吏部右侍郎、吏部尚書,以及嚴(yán)家和左家的往來牽扯查了個通透,進宮向顧烈稟報。
吏部右侍郎左成嵐的手腳,從狄其野南巡時袁斐一案就露了陷,只是他認(rèn)為左家正得用,族親左朗還為國戍邊去了,勞苦功高,心懷僥幸,被近些年顧烈的寬仁表象迷了眼,以為這點小動作顧烈不會深究。
而吏部尚書陳棎,他八面玲瓏,誰都不愿意得罪,對左成嵐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所謂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長年累月就被左成嵐拉下了水,就算后悔,也沒他后悔的余地了,官場上這種事也不稀奇。
嚴(yán)家和左家,說到底就是權(quán)錢那碼子事,走得近歸走得近,其實也沒太多把柄。
顧烈細(xì)細(xì)聽著,時而指點一二,對顧昭查出來的東西,并不驚訝。
這讓顧昭心底更是對父王佩服得五體投地,就好像朝中絲絲縷縷的線,全都攥在他父王手里,該緊該松,他父王心底清楚得不得了,就連冒尖出錯的線頭,都在他父王的計劃之中。
“依你看,”顧烈有心考校,“接下去,該如何做?”
顧昭帶著莊醉查出來的這些疑點和證據(jù),畢竟沒有過明路,不是正經(jīng)流程。
顧烈讓他們倆先查,一是讓顧昭和兩三年內(nèi)必定要接任錦衣近衛(wèi)指揮使的莊醉熟悉熟悉,二是對顧昭的考驗。
顧昭一禮,認(rèn)真答:“查出的這些疑點,應(yīng)由莊副指揮使交與御史臺,由御史臺參吏部尚書、吏部右侍郎徇私枉法,事涉六部九卿之一,該由御史臺、大理寺、刑部三司會審,要案重辦,以儆效尤?!?/p>
“嗯?!?/p>
這就是較為滿意的意思了。
顧昭心頭一松,又聽父王問:“那依你的想法,最后,你會如何處置?”
顧昭又是一禮,答道:“陳棎貶去地方;左成嵐奪官免職;安撫左朗,敲打左家;對嚴(yán)家,按兵不動?!?/p>
顧烈微微頷首,并不吝嗇夸獎:“甚好?!?/p>
“謝父王。”
顧昭欣喜。
然后又聽顧烈笑問:“寡人聽說,幺兒終于鐵樹開花了?”
這可把努力在父王面前表現(xiàn)沉穩(wěn)的顧昭鬧了個大紅臉。
顧烈還逗他:“祝家姑娘如何?”
父王問意中人,顧昭鎮(zhèn)定了心緒,簡單地答:“空谷生蘭,月射寒江。”
這短短八個字,既是夸祝雁湖有冰清玉潔之貌,又是夸祝雁湖有風(fēng)雅高曠之德。
這讓顧烈都有些驚訝:“昭兒如此盛贊,此女定然非同一般?!?/p>
顧昭已經(jīng)定了主意,順勢求道:“請父王做主?!?/p>
沒想到顧昭不動心則已,一動心就動了魂,這不止是動心,已經(jīng)是想求顧烈向祝北河提親的意思了。
顧烈忍不住學(xué)自家將軍挑了挑眉,說:“你的意思,寡人明白了。寡人斟酌斟酌?!?/p>
這是不反對考慮的意思。
父王行事從不魯莽,顧昭也沒指望一提就成,而且他向來尊重顧烈的意思,顧烈愿意考慮,已經(jīng)是顧昭這一趟想達(dá)成的目標(biāo),因此顧昭平靜得很,道了聲:“謝父王?!?/p>
顧烈讓他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