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暗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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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都說沈木星一工作起來就會達(dá)到忘我境界,一點也不假,等她忙完手里工作,天已經(jīng)黑了。
在大廈的樓道里看見一個穿著西服的年輕男人路過,沈木星這才想到那個人。
推開后臺的門,工作人員已經(jīng)走了一大半,還有幾個在收尾,全都懶洋洋的。
她一眼望到角落的沙發(fā)椅上去,那個位置也空蕩蕩的。
沈木星深深地吸上一口氣,鼓了鼓腮,莫名的沮喪侵襲而來。
他不會覺得她是在故意躲著他吧?
其實真沒有。
走到沙發(fā)椅前,桌子旁放著一張不知道從哪里撕下來的紙片,紙片旁邊放著一支來不及扣上筆帽的記號筆,沈木星拿起紙片,上面是嚴(yán)熙光那并不好看的字跡——
“木星,我臨時有事,先走了,晚點我會給你打電話。”
沈木星禁不住搖頭苦笑,她幾乎能夠想像得到他到處尋找紙張,然后匆匆寫下幾個字離開的樣子,不扣筆帽可不像他沉穩(wěn)的性格,應(yīng)該是真的有急事被召喚。
他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死腦筋,發(fā)條短信就好了嘛。
對著那張留言條看了十幾秒,沈木星這才恍然驚覺自己嘴角的那抹笑容,立刻收起笑,看著他的字,在扔掉還是收起之間猶豫不決。
手機響了,是小鄭打來的,她下意識的接起來,小鄭那令人舒服的語調(diào)就在耳邊響起:
“美女,該下班了,深圳有大把大把的單身工作狂,不缺你一個!”
沈木星被他逗笑了:“有何貴干?”
“你回頭?!毙∴嵳f。
沈木星一轉(zhuǎn)身,意外的看見小鄭站在門口,正朝她搖晃著一枝紅玫瑰。
沈木星一怔,攥了攥那張紙條,扔進(jìn)了垃圾桶,然后又倉皇的看著那垃圾桶。
盡管時隔許多年之后,扔了他的東西就好像丟了什么寶貝一樣,哪怕是一張他親手寫下的紙片。
真是犯賤又可笑。
沈木星走過去,小鄭將玫瑰遞給她,她接過來,嫌棄的看著那花:“真摳門兒?!?/p>
小鄭說:“我知道你不是那種張揚的女孩,我怕捧著九十九朵玫瑰會讓你在同事面前很不自在,但我不知道為什么,今天特想送你花,就...”
“勉強接受你的說法?!鄙蚰拘切α诵?。
順理成章的,兩個人一起去吃晚飯。
小鄭這個人情商蠻高的,很會說話,卻不顯得油嘴滑舌,懂得浪漫,又不會讓女人感到做作庸俗。
來廣東六年了,沒一個男生讓沈木星有這種感覺的,確切來說,是一種好感。
晚上剛回到家,沈木星就叫了一份辣鴨貨,深圳這邊有一家鴨貨是用水煮的,沒有鮮紅的色素,鴨脖和鎖骨都被煮的很嫩,又熱又辣又香,是沈木星在家鄉(xiāng)吃不到的零食,廣東這邊的人有吃夜宵的習(xí)慣,每天晚上她也會叫些這種小食用來追劇。
小鄭剛把她送到家,母親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晚上是不是又買辣的東西了?”
“我才剛定,您怎么就知道了,神了?!鄙蚰拘峭樕箱伱婺?,把電話夾在肩膀上。
母親冷哼一聲:“你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你做啥我不知道?”
“有事?”
母親猶豫了一下,略顯得小心翼翼的問:“這陣子,那個副教授沒約過你?”
“哪個副教授???”
“就是你說你談合作認(rèn)識的那個,對你有好感的。”
“早就沒聯(lián)系了,”沈木星淡淡的說:“那人頭發(fā)太少了,我怕他過了三十歲就會謝頂?!?/p>
母親嘆了口氣,又問:“那你上次跟我說的那個,你同事介紹的什么...哦,藥劑師呢?約你了嗎?”
沈木星回答:“小鄭啊...約著呢,怎么了?”
母親立刻像是看到了希望:“你跟他約了?他人怎么樣?”
“人倒是不錯,不過我對醫(yī)藥口的都沒什么好感,我是說擇偶好感?!?/p>
母親“嘖”了一聲:“你這孩子!你怎么總是這么挑剔人家呢!醫(yī)藥口怎么了?工作穩(wěn)定又清閑賺得也...”
“行了行了?!鄙蚰拘谴驍嗄赣H:“這就不用您操心了,我這么大人了有我自己的想法?!?/p>
“你還知道你多大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女孩子過了27,就自動被劃到另一波去了你知道嗎?”
“好好好,我肯定端正態(tài)度,給您交差行嗎?”
沈木星掛斷電話,感慨萬千。
她的母親,就是中國最典型的那一類父母,上學(xué)不讓早戀,畢業(yè)不讓晚婚,恨不得你一工作他們就抱孫子,在他們眼里,只要品貌端正工作穩(wěn)定的就能拉過來扯證,你稍做反抗就是你大齡你矯情,再扣個不孝順的帽子,簡直了。
直到晚上11:00,那個人也沒有打電話來。
不過也正常,他就那么一說,她也就那么一聽,再當(dāng)真她就是不長記性。
***
對于再次見到嚴(yán)熙光這件事,直到現(xiàn)在沈木星也沒回過味來。
她曾夢到過許許多多次他回來時的場景,欣喜若狂的、悲憤交加的、撕心裂肺的、心痛到醒來...
這些強烈的夢境開始被時間慢慢沖淡,最后淹沒在她倒頭就睡的忙碌中。
已經(jīng)有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想不起來這個人了。
就像是那瓶被放在冰箱頂上落了灰的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