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瞠目結舌。
不知為什么,明明說的不是她,沈木星的臉卻“刷”的一下紅了。
父親似乎發(fā)現了沈木星的窘迫,生怕她有心理壓力,趕緊安慰著說:“女兒,醫(yī)生說你體質異常,說什么輸卵管發(fā)育不良,才會宮外孕的,不過沒關系,不是什么丟人的事,別上火??!”
沈木星看著父親,直勾勾的:“爸,我是不是不能生小孩了?”
“傻丫頭,當然能了!生個病,沒啥丟人的,別瞎想?!?/p>
沈木星乖巧的點點頭:“我不丟人,我一點都不覺得丟人?!?/p>
第二天外婆來了,進門就哭,哭得沈木星心煩。
“囡兒,你怎么這么傻呀?”
“您不說我是人精么?”沈木星蒼白的笑了笑。
“你們?。《疾蛔屛沂⌒陌?!”
外婆的老淚不住的流,似乎有許許多多的話要說,卻最終什么都沒說出來,一個勁的哭,后來沈木星受不了了,說:“外婆,你走吧,我掛幾天消炎藥就出院了?!?/p>
外婆剛走,沈木星的手機就響了,她趕緊拿起來一看,屏幕上的名字讓她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她抬頭看了看父親,說:“爸,你先出去,我接個電話?!?/p>
父親是個悶葫蘆,脾氣好又不像母親那么管她,看了她一眼便背著手出了病房。
沈木星迫不及待的接起電話,嚴熙光的聲音就出現在了耳畔。
“木星?!?/p>
他的語氣形容不上來,特別疲憊,沙啞,又沉靜。
像是被大浪淘過之后的沙。
“你怎么不來看我?”沈木星咬咬牙,一雙眼變得渾濁不堪。
“木星,你還疼嗎?”他問。
“不疼。”沈木星賭氣的說。
“我...會去看你?!?/p>
“你別來,”沈木星吸吸鼻子說:“我不想讓你看到我被他們逼著排尿的樣子。”
“木星...”他叫了她一聲,突然就哭了。
他的哭聲讓沈木星臉上的生氣頓時送垮了下來,緊接著,她也跟著啜泣起來。
他們就這樣,隔著電話,啜泣了很久很久。
***
十分鐘后。
沈木星用紙巾擦了擦鼻涕,大咧咧的和他閑談,這份瀟灑就連她自己都對自己刮目相看。
“嚴熙光,你知道什么是宮外孕嗎?”
“我不知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p>
沈木星不禁想起他們第一次用安全套時的慌亂與笨拙。
她把從隔壁床女孩那里聽來的話又對他重復了一遍,說:“就是一個小胚胎沒跑到正地方,卡在半路上了,然后它越長越大越長越大,最后只要我小小的運動一下,它就會撐爆那條管道,我就差點大出血而死。”
她說完,自己忍不住笑了一下,帶著剛剛哭過的濃重的鼻音。
好半天,電話那頭的嚴熙光才重重的清了一下嗓子,沒說話,但她能感覺到他特別不舒服。
沈木星皺了皺眉,說:“好了好了,我不嚇唬你了,”
他說:“木星,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沒用...”
沈木星看看病房里的其他人,捂著電話小聲說:“你別上火啊,沒事,我一點都不疼,我也一點都不覺得丟人?!?/p>
她說完這句話時,連忙抬頭看看其他人,生怕被人聽到,笑話她是個沒臉沒皮的姑娘。
嚴熙光突然說:“木星,我不能跟你說了,明天打給你,好不好?”
“你真的不來看我?”
嚴熙光沒回答。
沈木星想了想,說:“算了,我媽馬上就來了,你來會惹麻煩的,答應我別來看我,我沒事,過兩天就活蹦亂跳了?!?/p>
“嗯?!彼麖氖贾两K也沒說來看她,這讓她的心突然感到隱隱的抽痛。
沈木星又急急的補了一句:“嚴熙光,醫(yī)生說,已經把我一側的輸卵管切了,我就剩一個了,以后也能生小孩,但幾率不是那么大了?!?/p>
嚴熙光那頭沉默著,最后輕輕的說了句“沒事”來安慰她。
“我告訴你啊,你可不能不要我?!彼{。
“不會,我不會不要你?!彼崧曊f。
“是啊,你可是說了我少胳膊少腿你都要我的,何況就少了一根小小的輸卵管,對不對?”她啜泣著笑了。
電話那頭也傳來沙啞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