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房子里,只有一個臥室。
在剛才陸斯博洗澡的時候,他就換了一套新的床單被褥,陸斯博的潔癖他是知道的,既然把人帶回來,他也不可能讓陸斯博去睡沙發(fā)。
柏喬扶著人坐到床上,打開床頭一盞小燈,淡黃色的暖黃只照出小片光亮,不會影響人睡覺,“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p>
“麻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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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四點(diǎn)。
臥室門緩緩打開,一道修長的人影從中走出。
窗外的月光透過玻璃傾瀉在桌案之上,隱約間照出男人半邊蒼白的側(cè)顏。
他緩緩走到沙發(fā)邊上,站直了身子,垂眸打量著蜷縮在沙發(fā)上的青年。
柏喬算不上高,一米七左右標(biāo)準(zhǔn)身高,且身形消瘦,但是沙發(fā)是根據(jù)房子大小而制作的,柏喬躺在上面,就顯得十分委屈,長腿蜷縮起來,還有些懸空在沙發(fā)之外。
而且,脖頸微微向下,姿勢看起來很別扭,明天醒了只怕會脖子疼。
看著熟睡中的柏喬,陸斯博突然感覺這個人很矛盾。
在動手對付項(xiàng)立新他們的時候,動作干脆利落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掰斷了他的胳膊,當(dāng)時的柏喬,就像是一個行走在危險邊緣的人物,但……從進(jìn)到這個屋子,就明顯感覺,這個人憨了不少。
這兩種完全矛盾的性格,居然能在柏喬身上完美共存。
這就有點(diǎn)……
他緩緩委下身子,蹲靠在沙發(fā)邊上,仔細(xì)端詳著柏喬這個宛若幼貓睡覺,努力蜷縮成一個團(tuán)子的模樣。
就在這時,熟睡中的柏喬突然睜開了眼睛。
在黯淡月光的襯托下,一雙黑眸幽深不見其底,卻又透著幾分明亮。
四目相對那一刻。
時間仿佛都靜止了。
陸斯博神色微動,手上的動作順著剛才的角度直接往前摸索,像是盲人在尋找支撐點(diǎn)一般,即使明知道前面是柏喬蜷縮起來的手臂,他也緩緩觸碰了上去。
令他意外的是,柏喬并沒有躲。
陸斯博卻在觸碰到他的瞬間收手,像是摸索中不小心碰到了一樣。
然后再轉(zhuǎn)身摸向桌子。
柏喬捏了捏眉心,坐起身來,問他:“你在找什么?”
陸斯博一頓,有些惶然無措的收回手,緊張的攥著自己的衣擺,一副小可憐模樣,“我吵醒你了?抱歉?!?/p>
“我睡眠比較淺?!卑貑陶f:“怎么了嗎?”
“我……”一時間找不到合理的解釋,陸斯博有些遲疑,余光掃到桌子上已經(jīng)冷透了的那碗黑粥,他說:“我有點(diǎn)餓了,就想出來找找晚上沒吃的那碗粥?!?/p>
陸斯博無奈的牽起嘴角,說:“我記得桌子大概位置,沒想到找反了方向?!?/p>
“粥有些涼了,我再去給你弄點(diǎn)別的吃的吧?!卑貑炭戳搜蹠r間,再過一會也要吃早飯了。
“不用,你休息吧。”陸斯博說:“你昨晚睡得很晚,別太辛苦,我喝粥就行?!?/p>
說著,陸斯博拿過桌邊的那碗黑粥。
柏喬一開始還沒看清楚他手里拿的粥,還以為是那碗正??梢院鹊?,仔細(xì)一看,里面黑乎乎一片,幾乎和夜色融為一體,想到那碗粥的威力,柏喬連忙阻止,“別……那個——!”
手都扣到陸斯博腕上了,拒絕的理由又有些說不出口。
說什么?
總不能說那碗粥被我熬糊了不能喝吧。
不久之前,他可是喝了一口,而且還稱贊好喝來著。
說了不好喝,那不就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在他思考的時候,陸斯博狐疑的問:“有什么問題嗎?”
“沒?!卑貑滔肓讼胝f:“粥都涼了,味道肯定很差,別吃了還是,我去給你弄點(diǎn)別的?!?/p>
“沒事,我不在乎口味?!标懰共┹p輕拂開他的手,微笑著說:“我相信你的手藝,即使難吃也不會難吃到什么程度……”
說著,他唇間貼近碗沿喝了一口。
僅是一口。
陸斯博的神色緩緩僵硬。
柏喬見他宛若雕塑般的狀態(tài),瞬間聯(lián)想到那口粥入口的味道是多么的絕,能看的出來,陸斯博把粥含在嘴里并沒有咽下去,卻也沒有吐出來。
“你、你還好嗎?”
陸斯博:“……”
下了毒的粥都比這東西好喝。
陸斯博閉了閉眼睛,硬生生的將這一口粥咽了下去。
“味道還可行。”
柏喬心下‘啊’了一聲,“真的嗎?”
“嗯。”陸斯博話音剛落,嘴角突然殷紅一片,開口間,鮮紅的血液順著唇角流出,瞬間沾濕了衣領(lǐng)。
柏喬的瞳孔驟然收縮,有些慌張的上前摟住搖搖欲墜的男人:“陸斯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