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之前說，你見過老師？”許一樹想找話題，可他只能想到這里，呼吸都有些緊張，“那你能跟我說說你見過的他么？”

江星瀾對任何人和事都有分寸。

比如之前算是禮貌客套，可要是詳聊，他就會恰當(dāng)?shù)卣页隼碛赏妻o，畢竟認(rèn)識不久，也沒必要多談。

陪著看展什么的，更是無關(guān)緊要且浪費時間的社交。

他原本打算早早就走的，也沒想到會陪著看到現(xiàn)在。

可他想起面前的人第一次見面時眼里帶著點怯意和防備的光，和方才滿是熾熱的眼神，最終還是沒有打斷，反而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

“好啊。他以前常來我家，我當(dāng)時覺得他是個有點邋遢的叔叔，但又跟別人不太一樣?！?/p>

許一樹第一次能近距離從別人口中了解到一個不一樣的老師，興奮又緊張地聽著，一個字也不想漏掉。

如果不是點的菜快涼了，許一樹覺得他還可以再聽很久。

“先吃飯吧?！弊谒麑γ娴腶lpha笑了笑，“可以一會兒回去的時候說。”

許一樹動作頓了一下。

“我叫了車，也回大學(xué)城，這次從這邊走順路，路過美院的時候停一下就好了?！苯菫懡忉尩?，“這么遠(yuǎn)的路，天又黑了，你一個人不安全?！?/p>

許一樹低下頭，安靜地吃飯，想蓋過這一陣的沉默。

不聊這個，許一樹就找不到說的，但今天這人確實陪自己看了展，他想了想，還是說：“今天……挺感謝你的。跟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不一樣?！?/p>

對方低低地笑了一下，聲音沉沉的，十分悅耳。

江星瀾說：“你今天好像不怎么怕我了?！?/p>

“我，我沒有……”許一樹臉紅了一下，“我沒有怕?！?/p>

只是覺得跟自己天差地別罷了。

許一樹沒說出來。

因為你也變得不一樣。

太有禮貌，不逾矩，不讓人難堪，天生就充滿風(fēng)度。

跟我太不像了。

他抿了一口牛奶。

吃完飯，兩人站在路邊等約好的車過來。

晚上的風(fēng)太刺骨，許一樹想了想，掏出圍巾準(zhǔn)備重新圍上。

他環(huán)得有些急躁，長短都沒抻開，模樣看上去丑丑的。

“我來吧?！?/p>

比他高了一個頭的alpha站在他面前，伸出手，禮貌又克制地替他整理了一下圍巾。

許一樹沒好意思抬眼，只能垂眸看見對方質(zhì)感很好的風(fēng)衣，和精致的袖扣。

他心里忽然升起很奇異的感覺。

如果說這人天生紳士，可今天未免也太紳士了些。

沒理由陪自己這么久。

可自己實在沒什么優(yōu)點，那是為什么呢。

是因為自己是個omega么？

可是他這樣的人，找什么條件的找不到。

江星瀾替他整理好圍巾，退開一步，見他發(fā)呆，禮貌地問了一句：“怎么了？”

許一樹驚了一下，搖搖頭。

車子很快駛過來，江星瀾替他開了車門，又伸手為他擋了一下，生怕許一樹撞到頭，等他坐好了，自己才跨步坐進去，關(guān)門。

上一次兩人也是悶在這樣狹小的空間里說話，不過今天情況好像好很多。

許一樹想。

兩人在車上又聊了一會兒許一樹喜歡的老師，說到興奮出，他的目光又重新亮起來。

江星瀾就安靜地聽著，間或合適地插一兩句。

等快到目的地，許一樹還是想再表達一下謝意：“謝謝你聽我說了這么多。”

“沒事，我也覺得很愉快?！?/p>

許一樹臉上透了淺紅，看著對方的袖扣。

“我覺得你是個特別優(yōu)秀的alpha。”他說。

江星瀾像是聽?wèi)T了這樣的夸獎，搖搖頭：“你把我當(dāng)個普通朋友就好了?！?/p>

許一樹偏頭看他。

江星瀾眼里閃過窗外的夜景：“第二性別不是什么別的東西，我覺得沒必要被它束縛?！?/p>

許一樹有點不解地看著他。

“我知道抑制劑讓你們很痛苦?！苯菫懻f，“所以我才會厭惡第二性別。”

“信息素明明不是決定人生的本能，但很多人似乎都會被它綁住，”他停頓片刻， “人應(yīng)該往更高的地方走，有更多的接觸更多的興趣，就像你喜歡的這個老師一樣。”

許一樹像是沒聽明白。

“不過，當(dāng)然，omega天生是劣勢方，所以受到的關(guān)照多些也是自然，我并不排斥?！?/p>

“所以……你對所有的omega都是這樣么？”許一樹藏不住話，最終還是說了出來。

你這樣的alpha，是不是對每個omega都很好，都說不在乎信息素，只是因為你是一個紳士？

江星瀾錯愕片刻，短促地笑了一下，習(xí)慣性地答：“我對所有人都這樣?！?/p>

許一樹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他眼里剛剛升起的一點光芒黯淡了下去。

他捏了一下自己的拇指指節(jié)，低下頭：“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