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死后,沈甫亭守過了頭七,待老者安安穩(wěn)穩(wěn)行了身后事才來取心。
明明人死如燈滅,這些都是毫無意義的事,可他還是等了,而有些事情就是這么陰差陽錯,他難得生了一回憐憫之心,卻造成了極大的麻煩。
頭七過后便是老者的下葬之日,沈甫亭在最后一日去了葛家靈堂。
葛畫稟依舊跪在靈堂前頭,只是神情動作都靜止著,連靈堂中隨風(fēng)搖晃的白布都靜止不動,凡間的時辰都停在了這一刻。
沈甫亭緩步走近堂中的棺材,里頭躺著一個面目安詳?shù)睦险?,他抬手隔空取心,卻感覺到老者胸膛已經(jīng)一片空蕩。
玲瓏心不翼而飛……
沈甫亭神情一頓,眼中神色頓時一沉。
不可能,這七日他一步未離,沒有人能在他眼皮底下取心!
身后忽而傳來了女兒家甜甜的聲音,“你想要的是這個嗎?”
沈甫亭當(dāng)即抬頭看去,便見一個女子安安靜靜的站在靈堂外頭,一身鮮艶的紅衣在灰蒙蒙的夜色中極為醒目,手中拿著的東西微微泛著光亮,是老者的玲瓏心。
錦瑟看著手中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拿到的心,面露甜笑,瞧著很是乖巧軟嫩。
十世善人的心果然不同于尋常人,已經(jīng)脫離了血肉所化,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玉石,里頭似有什么隱隱流動著,沒有一絲雜質(zhì),比尋常人的心純凈百倍。
她轉(zhuǎn)動著打量了一眼,看向他輕輕笑起,“我見你一直不來取,便先幫你拿出來了,我是不是很貼心?”她眉眼盈盈笑著,像一個討好賣乖的小姑娘,甜得極招人喜歡。
沈甫亭聞言幷未多言,抬手伸向她,面無表情開口,“給我?!?/p>
“給你也可以,只要你答應(yīng)跟我在一起,我就把這顆心給你。”
沈甫亭慢慢收回手,看著她神色未明,話間輕吐幾字,危險隱顯,“給不給?”
“真是可惜,你回答錯了……”錦瑟話間遺憾,看向手中的心,笑眼彎彎,興致勃勃,“這顆心生得真好看,你既然不要,那我就把它打磨打磨,做一條腳鏈子,一定很好看~”
她話音未落,沈甫亭顯然耐心盡失,突然往她這出襲來,幾乎眨眼便至眼前,凜冽的仙力襲來,直沖她的命門。
那凜冽如刀的仙力極為鋒利,還未靠近她,便隱有劃破她嬌嫩的皮膚。
她黛眉一蹙,當(dāng)即足尖一點,猛然往后退出數(shù)十米,身如輕燕踏上屋檐,“我拿到的東西就是我的,你有本事就從我手里奪回去~”
沈甫亭一擊出手,胸腔瞬間仙力翻涌而起,隱有無法控制之相,翻江倒海的疼意引著他生生一頓,待回過勁來當(dāng)即飛身而上,跟了上去。
二人一追一趕間,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錦瑟不耐煩再跑,隨意下落到了懸崖上,身后一陣凜冽的仙氣襲來,連一刻都不曾耽誤。
錦瑟身姿靈巧,翻身躲過,在凜冽的懸崖之上微微一轉(zhuǎn),又回了峭壁上。
仙力擦過她的裙擺磅礴而去,“轟隆”一聲擊向地面懸崖,震耳欲聾,山體微微搖動,半截山壁碎塌而下,落入了深淵。
錦瑟看著出現(xiàn)的巨大的窟窿,看向隨后落下的沈甫亭,“沈公子好狠的心腸,竟然這樣對待我?”
沈甫亭玉面生冷,根本不耐煩與她多言,人剛落地便一刻不停攻來。
錦瑟冷冷一笑,一個翻身而起飛快避過,鮮紅色的裙擺飛揚,幾乎是同時手間用力,狠狠捏碎了手中的心竅!
心竅里頭流動的東西瞬間凝澀成石,蔓延至外,徹底變成了一塊石頭,再沒有半點光亮,在她手中碎成了粉末,順著指尖灑落,隨風(fēng)揚去。
錦瑟翻身落地,裙擺蕩起,還帶起了些許粉塵。
沈甫亭動作猛然一滯,看著她手中隨風(fēng)散落的粉末,神情怔然。
“呀,你嚇到我了,我一緊張就捏碎了~好可惜啊~你花了這么久的功夫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錦瑟一臉無辜,話間卻全是幸災(zāi)樂禍。
沈甫亭慢慢抬眼看向她,眉眼驟起一片凜冽之意,眼眸深處藏著恣睢戾氣,他藏得太深,表面溫文爾雅的模樣反倒?jié)B人。
錦瑟輕輕拍了拍手,弄干凈手中的粉塵,“都是你的不好,你若是早答應(yīng)了我,又何必這樣白白費功夫,現(xiàn)下你可要去哪里找十世的善人呢?”她滿面同情擔(dān)憂,可顯然就是故意為之,光明正大的假惺惺叫人越發(fā)生怒。
沈甫亭看了她許久,淡色的薄唇輕啟,言辭輕淺,滿是冷意,聽在耳里,仿佛冷刀刮在骨頭上,“你找死?!?/p>
錦瑟聞言輕笑出聲,半點不怵,她沖他微微一招手,俏生生的甜美面容滿是驕縱任性,“來呀,有本事就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