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阿姨已經(jīng)找過人來看了,要等天氣好了才能補?!彼吭陂T邊,眼睛停留在對方的腳上,皺眉。居然進別人家里不脫鞋,連累她剛拖好的地板上印了串濕乎乎的拖鞋印。
“切,她找的什么人吶,年年補年年漏?!卑族仿柭柤纾熬褪菒圬澬”阋?,便宜往往沒好貨?!?/p>
“這是房子本身的質(zhì)量問題,她也不愿意的?!币姿乜戳丝磿r間,委婉道:“再說了,哪怕要修繕也得等明天再說?!?/p>
白宸像是才回過神來,笑道:“也是?!庇炙剖歉袊@地說了句:“我小姨說你是個很好的租客,即不挑剔也好打商量。我原以為她開玩笑,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一點不假?!?/p>
易素淺笑著,“白先生,有話不妨直說?!?/p>
白宸愣了愣,旋即‘哈’一聲笑出來:“早知道你是這樣,我也不用繞圈子啊。”先前臉上強作的關(guān)懷神色即刻褪去,換上一副正經(jīng)表情,“是這樣的,我每年都來這里度假,每次都住這間屋子。今年不知道為什么我小姨把它租給你,這樣,我出兩倍的價錢,你到外面再租間房子,等兩個月后再住回來。怎么樣?”
他信心滿滿地以為她會答應(yīng),畢竟白賺一倍的差價的好事不是天天有的,沒料到她幾乎是立刻拒絕。
“為什么?兩倍的價錢足夠你租到更好的房子,”白宸嚷起來,“我是念舊的人,我對這里有感情?!彼龍D動之以情,“只兩個月而已,度完假就走?!?/p>
“抱歉?!?/p>
“不然我加你薪水,你把房子讓給我住?!彼詸?quán)謀私,“漲三成怎么樣?”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有權(quán)利決定漲薪嗎?”見他眉頭一緊怕是要動怒,又補充道:“況且,我想這世上所有漲薪的理由肯定都不包括要求雇員將住處騰讓出來。”
白宸噎了噎,臉色就有些不好看,“那你要怎么樣才肯把房子讓給我住?”他實在是受不了姨夫的臭腳丫和雷般的呼嚕聲,“你開條件好了?!?/p>
“我沒有任何條件?!彼托砸堰_極限,“有的話也只一條,不騰房?!彪m然是人在屋檐下,但不代表著她必須事事低頭妥協(xié)。
白宸瞪眼睛看她,仿佛她的直接回答冒犯到了他。倘若面對的是他的親戚摯交,他倒是可以耍一耍無賴,但明顯面前的這個女人油鹽不進。他只好采取迂回策略,繼續(xù)感情攻勢:“當我拜托你吧,我認床啊。不習慣的話就整夜整夜失眠,很慘的。”他自詡長得不錯,施起美男計來幾乎是無往不利。
她果然沉吟起來。
白宸表面上依然保持懇求神色,但內(nèi)心早已歡呼雀躍。
“既然問題出在床上,那明天你去買張新床來把房間里的張換走?!彼浅UJ真地建議,“這樣認床的問題便解決了。”
哪怕白宸再傻也聽得出對方在消遣他,不由惱怒道:“你耍我是吧,很有意思嗎?”她也不惱怒,只是平靜地看著他,說:“白先生,拜托人做事不但要有姿態(tài),也要有誠意。如果一開始你不拐彎抹角而是直接開門見山的話,或許我會考慮?!?/p>
白宸徹底沒了耐性,轉(zhuǎn)身便要走。可,腿還沒有邁出去便聽到身后人的聲音響起,“站住?!?/p>
她的聲音不大,但卻帶著一股莫名的威嚴。他心頭一悸,幾乎是條件反射地收回腳。片刻之后,他挺不甘愿地回頭。
“什么事?”
她指了指墻角的拖把,說:“把你的鞋印清理干凈?!?/p>
白宸看了看拖把,又看了看地板,最后目光落在她臉上。他沒想到自己居然被人使喚,她真的敢。
可更離譜的是他明明知道自己可以毫不理會地扭頭就走,但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的目光竟然讓他感到畏懼。
仿佛一道無聲的命令,冰冷而嚴酷。
最終,他選擇屈從于潛意識的指示,低眉順目地拿起拖把乖乖拖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