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探班

暴雨下了兩天，傅青也在這里待了兩天。外面下著雨，哪里也不能去，兩個人就待在屋子里，大多時候也不聊天，謝顏看劇本，傅青就看著謝顏。

第三天早晨出了個大太陽，傅青也該走了。

謝顏請了兩個小時的假去送他到小鎮(zhèn)外的車站，路上買了些特產(chǎn)水果。

車子快開走了。

謝顏的心情有點低落。

傅青將行李放下，反手抱了抱謝顏。他的手臂很長，動作很輕，連謝顏這么高的個子都能像抱個小朋友似的輕而易舉摟進懷里，語氣像是在哄人，“過年就能再見了?！?/p>

謝顏點點頭。

他有點期待過年。

還有三十四天就能再見到傅哥。

送完傅青，謝顏走回了片場，現(xiàn)在正在拍楊尋的單人戲。今早沒有給謝顏安排戲份，他就坐在不遠處看楊尋怎么演戲。不過這個地方視野不太好，經(jīng)常被遮擋，謝顏就坐到了孫懷君的旁邊。

這些日子他們已經(jīng)很熟悉了。孫懷君的脾氣是不小，在片場經(jīng)常發(fā)脾氣，才開始拍戲的時候，連謝顏都基本是拍一場被罵幾次?？伤艘矝]壞心，罵人是因為演員拍不出他心里想要的感覺，后來謝顏走位和對鏡頭的把握熟練了，就沒怎么被罵過了。

所以就顯得楊尋格外可憐，到現(xiàn)在拍一天還要被罵半天。他從出道到現(xiàn)在都是拍偶像劇，科班出身的演技就很夠用了，在一眾小鮮肉里還很出眾，可在《白鯨》的片場演起來的角色要么情緒浮于表面，要么就過分刻意。孫懷君一場一場的重拍，給他講戲，罵是實在氣不過，才把楊尋的戲調(diào)·教出來了。不過這里面也有楊尋性格好的緣故，被罵了也不放在心上，倒是很虛心受教。不像孫懷君聽到熟人和自己抱怨的那樣，有些當(dāng)紅流量拍戲一個流淚的鏡頭只要沒笑出來就算過，片酬還要以小時計。

拍到一半，場務(wù)過來說好像有楊尋的粉絲來探班。楊尋一貫很寵粉，這次也不知道粉絲是怎么找到這荒郊野嶺的。他可憐巴巴地看著導(dǎo)演，孫懷君看他拍戲認真，在這兩個多月也沒提要回去，難得心軟，把中場休息的時間延長，任由楊尋陪粉絲去了。

孫懷君看了一遍上午拍好的鏡頭，坐到謝顏旁邊，抽了根煙，和他聊了起來，“送走你哥了？”

謝顏很久沒抽煙了，現(xiàn)在卻也點了一根，朝孫懷君點了點頭。

孫懷君沒多問傅青的事，抖了抖煙灰，嚴肅刻板的臉笑了一下，“謝顏，你想過拍完這部戲你要做什么嗎？”

謝顏偏過頭，吐了口煙圈，他抽得很慢，手指細長，骨節(jié)分明，有一雙很好看的手，甚至連抽煙的姿態(tài)都漂亮。

孫懷君的目光緊緊圍繞著他。電影導(dǎo)演一定要對美敏銳，他第一眼就看中謝顏，就是因為他可以被稱得上“美”這個字。

謝顏沒多加思考，“想繼續(xù)演戲?！?/p>

孫懷君嘆了口氣，和謝顏講起了現(xiàn)實，“你是個戲瘋子，現(xiàn)在很少有人是想當(dāng)個演員，而不是明星了?！?/p>

他頓了頓，語氣多了些滄桑，“如今是資本的時代，什么都要看錢，看流量，我看不上，但也不能說這樣不好，畢竟投資人也是要賺錢的。但這確實讓不賺錢的電影變少了。我從籌拍《白鯨》到正式開拍，花了七八年才籌集到資金，這還是我妻子投資了一大半。不需要錢，不需要流量的電影變得艱難，更何況也不是為愛而拍的電影都好，有些人拍的東西就是垃圾?！?/p>

《白鯨》的片場有一種特別的安靜，幾乎劇組里每一個重要角色都是和孫懷君合作多次了，他們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嚴謹，為的是讓這部片子更好。

孫懷君看向謝顏，“而這些片子里，合適你演的也不會多。你太好看了，現(xiàn)在還鋒芒畢露，就像是光源一般，別人很難壓得住你，有些導(dǎo)演也很難拍得好你。更多制作精良的電影都是由資本砸出來的。所以，你要是想演更多的好片子，出彩的角色，我還是建議你進圈子里好好發(fā)展自己，當(dāng)你有更多的商業(yè)上的價值，也會有更多的機會。”

他這話說得十分真心實意，完全是因為惜才，“楊尋是個好孩子，你也是，希望你們以后能演出更多的好角色。”

謝顏怔了怔，他從前也不是沒想過進經(jīng)紀公司的事，一來他上一次在經(jīng)紀公司的經(jīng)歷不太好，第二便是他不愿意受約束管轄。

可那時他也沒這樣清晰地感受到演戲的快樂。

如果他不能簽進公司，再像以前那樣碰運氣，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等到下一部電影。

謝顏認真地想了一遍，“等拍完《白鯨》，我再去找?！?/p>

孫懷君也不多說，謝顏心里有數(shù)，不過他還是提醒，“簽公司的時候也要注意，小公司好進，可亂七八糟的事情多，要進就進大公司，哪怕待遇不行，可環(huán)境好，沒有那些事找上門?！?/p>

他隨口念了幾個公司，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我認識輝達的總監(jiān)，你要是想去，我就介紹你過去。他們公司總部就在濟安，你過年回去的時候就能去?！?/p>

輝達是業(yè)界非常成熟的演藝公司了，他們公司不僅有幾個招牌的大明星，最主要是資源很好，和各個品牌商，制作公司都有良好的合作關(guān)系。不過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每年簽的新人太多，競爭非常激烈。而且為了減少支出成本，簽的都是短約，條款也都很苛刻，并且如果做不出成績，到了時間不會續(xù)約，沒有下一次機會。

謝顏挺相信孫懷君的，他說：“謝謝孫導(dǎo)。”

這句話音剛落，楊尋的小助理就找了過來，他看著謝顏，有點著急，“謝哥，楊哥的粉絲過來了，她們知道你也在這，就想也見見你，您能不能去一趟？”

就是去救個場，畢竟楊尋在微博上說兩個人是好朋友的牛皮都吹出去了，現(xiàn)在連見一面都不行，有些說不過去。

謝顏的表情還是冷冷淡淡的，繼續(xù)抽了口煙，小助理都以為他會拒絕了，沒料到下一刻謝顏就摁滅了煙頭，擡了擡下巴，說：“帶我去?！?/p>

因為這個海邊小鎮(zhèn)的確比較偏僻，沒什么人來，加上《白鯨》也不是什么大項目，不招惹記者，片場的管理還是不太嚴，也沒怎么和人群隔壁，就連楊尋接待粉絲都是場務(wù)臨時給搭了兩張桌子。

幾個女孩子們見到偶像都很興奮，來的大多是媽媽粉，對楊尋很是憐愛，圍著他問問東問西，又覺得小羊瘦了黑了憔悴了，粉隨蒸煮，一樣戲多。

謝顏到的時候，為首的那么二十多歲的女生正在把禮物拆開送給楊尋，是一個等身抱枕，正面印著楊尋的照片，背面寫著【小羊瘦了，媽媽落淚】。

謝顏偏過頭，沒忍住笑出聲。

楊尋陷入呆滯，他以前也經(jīng)常收到這樣的禮物，雖然有點尷尬，還是很開心地收下了?？墒潜恢x顏看到，尷尬等級直線上升，他紅了臉，笑嘻嘻地把謝顏拉過來，說：“謝小哥哥看到我有這么多禮物別難過，她們說也帶了你的禮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