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生于此,長于此,好像也會為這里而死。
傅爺爺以很平淡的語氣講完了這些,“我是個老頭子了,陪不了他多久,死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就是一直很擔(dān)心,他能不能找到喜歡的人,能陪他過下半輩子?!?/p>
“幸好找到了你?!?/p>
傅爺爺似乎是自嘲地笑了一下,“他不會和你說這些事,我講這些也不是……其實就是想讓你們長長久久,多心疼他點。阿青活到這么大,都沒過過多少開心的日子?!?/p>
謝顏緊緊地抿著唇,他沒出聲,難過到說不出話來。
即使是十歲時從馮家離開,大概也不能有此刻一半的難過。
校霸是真的,討債也是真的,卻不是少年輕狂,而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背上的重擔(dān)。
他都沒辦法想傅哥怎么會拿那些事同自己開玩笑。
他們好像是兩個極端,謝顏從小到大都是過分放肆,無所顧忌;而傅青則是一直壓抑,沒為自己活過。
謝顏沒辦法想象那樣的生活,也不再想這些了,他咬著牙,一字一字地說:“以前沒人對他好,但現(xiàn)在不同了,我會心疼他,照顧他,對他很好很好的?!?/p>
傅爺爺也不再說話了。
傅青做完飯端進來的時候,謝顏的情緒還沒全緩過來,他不想叫傅青看出端倪,吃飯的時候就以生日為借口喝了不少酒,整個人暈暈乎乎的,連站都站不穩(wěn),最后是被傅青背回屋子的。
謝顏喝了好幾杯白酒,醉的意識模糊,趁著傅青去放洗澡水的功夫,已經(jīng)翻起了桌子,把里頭的東西都拿出來了,還仔細地瞧了起來。
他指著一張獎狀,磕磕絆絆地說:“這個,這個是傅哥,的物理,競賽的獎狀嗎?”
傅青的東西少,這些舊物也沒丟過,現(xiàn)在還都存在書房里。
謝顏的指尖從上面劃過,“傅哥,可真厲害,我念書的時候,根本念不通物理的?!?/p>
不過一轉(zhuǎn)眼,他又對獎狀失去了興趣,爬到了傅青的床上,蹦噠了幾下,問:“這是傅哥睡的床嗎?”
傅青看著鬧騰成這樣的謝顏,有些哭笑不得。謝顏從前也醉過幾次,不過沒到這個程度,都是比尋常還要乖,甜還軟。這次卻很不同,簡直變成了只上躥下跳的小醉貓。
謝顏在床上打了個滾,仰頭望著傅青,眼角洇著玫瑰似的紅暈,很渴望似的說:“傅哥從小都在這張床上睡到大的嗎?那我們在這里做吧?!?/p>
傅青就很頭疼。他不太想在這里做。原因很簡單,他的床太舊,到時候動靜肯定很大,雖然有隔音,可傅爺爺?shù)亩溥^分靈光,肯定是能聽到的?,F(xiàn)在要是真順了謝顏的心意,明天酒醒過來的小朋友肯定是要不好意思的。
平時就他們兩個,彼此之間做的再過分也沒人知道,可再加上第三個人,以謝顏的性子是受不了的。
傅青托著謝顏的屁股,把他當作小孩子一樣抱起來,輕聲哄著他,“別鬧,明天醒過來肯定要后悔的。”
謝顏湊在傅青肩膀,仰頭咬了一下他的耳朵邊,很委屈似的說:“我今天過生日,想要個生日禮物,傅哥都不給嗎?”
傅青的動作一頓。
他真是拿謝顏沒辦法。
如果對方想要,他肯定會給,無論是用什么辦法。
不過是真的不能在床上。
傅青選了個別的地方。
屋子里的家俱都是很久之前打造的了,現(xiàn)在還能用,不過動作幅度一大,肯定都會發(fā)出咯吱咯吱的響動。
傅青想了片刻,拉起窗簾,把謝顏放到了窗臺上。
窗臺硬且窄,根本承受不了一個身量高大的男人,謝顏勉勉強強坐在上面,動都不敢動,只能像是只小醉貓,幾乎整個人都攀附在傅青的身上。
有一瞬間,謝顏覺得自己可能會因為承受不了這過度的快樂而死去。
這樣也沒什么不好,他迷迷糊糊地想,如果是醉于這樣的美夢,死也歡喜。
不過他并沒有死,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還能將昨天發(fā)酒瘋做的事記得一清二楚。
謝顏難得想要失憶一次。
傅青先他一步起床,把窗簾扯下來放進盆里,準備拿出去洗干凈的時候,謝顏縮在被子里,連臉都沒露出來,甕聲甕氣地說:“那個不要了吧?!?/p>
傅青笑了笑,意味深長地說:“這可不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