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天氣晴朗,南方三月的天氣還十分涼。沈思霏裹著大衣,迎著醫(yī)院的自動感應(yīng)門,聞到撲面而來的消毒水的味道。
有些刺鼻,他輕微皺了下眉。
醫(yī)院大廳很安靜,呈現(xiàn)一種慘淡的白色。沈思霏沒有去掛號,而是直接上樓,去了一處特殊的門診。
他拿出手機(jī)預(yù)約的證明,護(hù)士小姐從窗口看到他,彎眼笑道:“沈老師,今天來取藥嗎?”
沈思霏低頭登記身份,沒有說話,只是點頭笑了一下。
他的身形清瘦修長,眉眼清秀,不笑的時候,帶著點冷冰冰的淡漠。彎起眉眼的時候,整張臉都仿佛變得俏麗一般,眼瞳亮如星辰,本身雌雄莫辨的漂亮顯露無疑,很引人注目。
紙張登記表和身份證明被捏在白皙修長的指尖,手形也很漂亮,看著令人愉悅。護(hù)士小姐在這個特殊窗口工作七年,也看了對方七年,此時仍舊心動得臉頰微燙。
長相并不硬氣,卻依舊有男人的風(fēng)骨和帥氣。再加上她打聽過,面前的男人就在S城的重點高中任教,是一份工資不低、且很有保障的工作。人品好相貌好,舉止禮貌,顯然出身也好,這樣的男人,必定有不少女人追求。
只可惜,是個omega。
人類第二性別在十八歲分化,beta最接近普通人的狀態(tài),而Alpha和Omega作為兩個方面,都需要抑制劑來壓制藏在本能里的發(fā).情期。
這是沈思霏第七個年頭來取抑制劑。申請后每個季度兩支,都是由政府嚴(yán)格分配給omega,只能在正規(guī)醫(yī)院領(lǐng)取,抑制劑非常高效。
政府一直宣傳絕對人性化的婚姻自由,支持omega找到屬于自己的真愛,并且研究高效而無害的抑制劑來強(qiáng)力支持。
沈思霏常年依靠抑制劑,并沒有意識到發(fā).情期是怎樣令人痛苦難受的一件事。他從窗口接過兩支密封保存的藥劑,“謝謝。不過這兩日我有點感冒,用抑制劑會有沖突嗎?”
“不會有影響。都是溫和性的成分。如果不放心,可以預(yù)約我們的醫(yī)生進(jìn)行具體的交流。三月?lián)Q季,注意保暖?!弊o(hù)士微笑,“沈老師接下來去哪?”
沈思霏把東西小心放好,“我去找陳醫(yī)生。”
護(hù)士道:“今天病人不多,陳醫(yī)生應(yīng)該在休息室里?!?/p>
沈思霏道過謝,護(hù)士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了。
高中數(shù)學(xué)老師沈思霏對醫(yī)院外科室的陳今醫(yī)生有意思,醫(yī)院上下都知道。陳今性子溫潤,善良正直,樂于助人,待人體貼入微,似乎永遠(yuǎn)都不會生氣,很好相處。大家對他都很有好感。
但總讓覺得這兩人一起,氣質(zhì)不搭。
沈思霏和陳今竹馬竹馬近二十年,彼此感情深厚,知根知底。沈思霏在大學(xué)三年級的時候,第一次向陳今表示了自己的心意,陳今嚇了一跳,只當(dāng)他是開玩笑。沈思霏便決定溫水煮青蛙,慢慢來。
陳今是beta,但第二性別并沒有什么影響,沈思霏只想找個合心意的配偶。更何況陳今與他相處最久。沈思霏固執(zhí)的認(rèn)為,沒有人比陳今更合適的了。
他性子里總是固守著某些最為熟悉親切的東西,就好比是一個小孩子長大了仍然還保存著最初的娃娃,因為膽怯而害怕失望而不去接觸新事物。
沈思霏經(jīng)常來這邊,熟門熟路地找到了休息室,推門進(jìn)去,陳今正好在打電話,見到他微微笑了一下。
陳今的容貌清秀帥氣,身高腿長,個子比沈思霏高上一點點,利落的短發(fā),眼睛明亮,穿著白大褂,嗓音清脆而透著愉悅的情緒,“好,好的,以后再約。再見。”
他掛了電話,“阿霏,怎么過來了?”
沈思霏笑道:“來接你下班,一起去吃飯嗎?”
“好呀?!标惤窨戳搜蹠r間,“前幾天有點忙,今天可終于閑下來了?!?/p>
沈思霏說:“正好我過來監(jiān)督你吃飯。陳伯父老跟我嘮叨,你一忙就顧不上吃飯,讓我督促你好好吃飯。工作忙也不要落下三餐,不然你倒了,病人怎么辦?”
“阿霏你真好。”陳今脫下白大褂掛好,穿上自己的外套,“能認(rèn)識你這么多年,我真的特別高興。”
沈思霏笑了一下,目光落在了長桌角落里,那邊放了一束鮮紅的玫瑰花,特別扎眼。
沈思霏上去拿起來看了眼,抽出里面的卡片來,上面是很明顯的打印出來的字體——
“這條路無限漫長。我走在你的前頭,無限懵懂;你走在我的后頭,可曾看到我的腳印,踩到我摔跤時磕掉的牙,找到我從發(fā)際取下插在荒草叢生的路邊行將凋謝的花兒?!苯K有一天,你會感受到我今天所感受的全部。
沈思霏看了半天,身為數(shù)學(xué)老師的耐心告罄,心道這是哪里來的酸詩。
最下邊寫了個“to陳今”,他往后一翻,署名落了個“洲”字。
呵。
啪嗒一聲,整束玫瑰花都被丟入了大垃圾桶里。休息室的垃圾桶干濕混合,夾雜著各種食物殘渣,氣味詭異而獨特。陳今知道這束花是真的廢了。
陳今:“哎我這花我還沒摸上呢,你就給扔了?!?/p>
沈思霏沉著臉說:“不然呢,你要拿著它出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