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p>
沈鳶將將一聽,便連耳根都紅透了,
聽至“依草木”一句時,禁不住拂袖而去。
他便笑出了聲來。
他眼見那白色的一抹影子去了。
日暮西沉,竹影重重。
他才慢悠悠繼續(xù)唱。
關(guān)中昔喪亂,兄弟遭殺戮。
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
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zhuǎn)燭。
……
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咀ⅰ?/p>
這歌聲凄凄惶惶。
竹中有驚鳥飛起。
衛(wèi)瓚倚著血紅的天色,唱罷,攏起青衫衣袖,悠悠伸了個懶腰,笑了一聲,卻又不知笑了什么事,什么人。
沈鳶走出那片竹林。
卻慢慢停住了腳步。
照霜輕聲問他:“公子,怎么了?”
他道:“無事?!?/p>
“有些王八蛋……”
不把他逼到盡頭,是不會說實話的。
只是……
沈鳶不愿胡思亂想,但他心思深重,本就有太多的疑慮。
欲言又止,只道:“罷了?!?/p>
他轉(zhuǎn)頭再瞧那竹林。
卻是酒意上頭,燙得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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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衛(wèi)瓚到國子學時,只見一群人鬧鬧哄哄的,挨在一起沒玩棋、也沒偷偷斗蟲,勾肩搭背不曉得說什么,見他來了,便齊刷刷看過來。
唐南星口氣卻頗有幾分興奮:“聽說圣上將追查的差事交于了你,還令一隊金雀衛(wèi)協(xié)助你,我還當你不來國子學了呢?!?/p>
他隨手將書往案上一拋,沒好氣道:“單日公差,雙日來念書,月試歲試還不準退步——否則我爹扒了我的皮?!?/p>
“這好事給了你,你要不要?”
他是打著要尋找大伯父蹤跡的幌子,去求的圣上。
本來這事兒順理成章,偏偏他爹在嘉佑帝旁邊吹胡子瞪眼,一會兒嫌他學業(yè)不上心,一會兒又嫌他心不定、主意也跟著變,前些日子還說不樂意入朝,如今又變了心思。
倒叫嘉佑帝笑了一會兒,道:“既如此,便把差事領(lǐng)了,學業(yè)也別耽誤了。”
他出門看了自己親爹好幾眼,心道這可真像是生父。
可自己這折騰來折騰去的,是為了誰呢。
倒是唐南星讓他說得眼睛一亮,忽得道:“衛(wèi)瓚,要么你將我也帶上算了,我寧可給當碎催去,也不坐在這背書了?!?/p>
這簡直是一石激起千層浪。
昭明堂皆是武將勛貴出身,堪稱整個國子學最精力旺盛的一波人,只要能不上學念書,就是把他們賣了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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