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急了。”竇晟撇了下嘴，低頭在卷上寫了一串完全不通順的數(shù)學式，又說道︰“是問問你的意見，個視頻畢竟有特的意義?！?/p>

特的意義？

謝瀾愣了愣，“什么特的意義？”

竇晟嘖一聲，繼續(xù)胡‘亂’寫著題，許久才低聲說，“估計是第一次跟人合作視頻吧，多多少少，有那么一絲絲的緊張。”

“……”

‘迷’‘惑’緩緩爬上謝瀾的臉。

他默默戳開自己手機，點進竇晟主頁的全部稿件，瘋狂往后刷了幾屏隨手指著一個問，“個游戲區(qū)cyber胖合作，個，生活區(qū)啦啦小叮當合作，個，學習區(qū)干貨超人王老師合作，怎么，他們都不是人？”

竇晟一懵。

“你到底補了我多少視頻？”他震撼地著謝瀾。

謝瀾哼一聲，“你的生涯視頻，我都補了?！?/p>

個還投幣了，個的意思是沒幾個，畢竟硬幣是稀缺資源。

竇晟長腿屈起，腳尖支在地上，往后翹著凳。

謝瀾感覺他今天像有點多動。

“算了，不管那么多。”竇晟甩甩頭，“你說個怎么樣吧，夠不夠資格成為你的出道作？”

謝瀾著播放結(jié)束的屏幕。

風格化很強的一支視頻，路人視角最出彩，從高處斜睨少年扣著帽低頭鉆進巷角，或近地平面拍攝那雙臟球鞋踢開碎石，仰頭給陽光下那絲挑染的發(fā)‘色’特寫。與其說是路人視角，不如說是街角的探頭、墻縫里倔強的野草，是那些“野‘性’同類”眼中的少年。

“我覺得不是一個家都能懂的視頻，想表達的東西需琢磨?！敝x瀾嚴謹?shù)卮朕o道︰“可能沒有你發(fā)日常那么輕松歡樂，也不如發(fā)游戲測評那么穩(wěn)?！?/p>

竇晟幽幽地瞟著他︰“你最有個但是?！?/p>

謝瀾勾起唇角，“但是，很高級，我代表我自己，很喜歡?！?/p>

一聲。

竇晟長腿一伸，把前座扉送走了。

扉原本趴在桌上半死不活，凳猛地踹到前面，快瘦成紙片人的他下半身跟著滑進桌底，椅背碾壓下，上半身往后一頂，直接癱在了凳上。

謝瀾嚇一跳，“你沒事吧？”

怎么感覺扉折了。

然而扉仿佛已經(jīng)習慣了，他保持著后仰癱在椅背上不動的姿勢，朝竇晟翻了個眼。

“你特么有病吧?！彼袣鉄o力地罵，“怎么著，粉絲數(shù)又破了一次百萬？”

竇晟喉結(jié)動了動，“伸伸腿。”

“踢你爺爺踢上癮了?！膘閹啦换畹睾?，“車明，把我往后挪挪，上不來氣了?！?/p>

車明正跟戴佑湊在一起討論一道數(shù)學題，頭也不抬地用腳尖勾著他凳腿把他往后挪了幾公分。

熟練的讓人心疼。

謝瀾低聲問，“聯(lián)合投稿，需我做什么嗎？”

竇晟戳開網(wǎng)頁版b站，“我邀請你為staff，你點擊同意后，我隨時可以上傳視頻了?！?/p>

“哦?！?/p>

聯(lián)合創(chuàng)作的邀請發(fā)過來，謝瀾立刻點了個通過。而后他瞟著竇晟，竇晟卻像沒打算立刻上傳，只是隨便瞟了眼系統(tǒng)通知，把平板關(guān)了，又低頭開始寫那張數(shù)學卷——

三天前的數(shù)學作業(yè)，老馬早都講完了。

謝瀾醉了，想戳他問問幾個意思，但又不太張嘴。

不想顯得自己很急切。

每個周五放學，謝瀾都跟竇晟他們在室里多待一會，聽車明王茍逗哏兩句才算本周結(jié)束。但今天他跟竇晟間仿佛有種無聲的默契，一放學抓起書包走，把小分隊的人遠遠甩在后邊。

一到家竇晟把自己關(guān)進了房間，謝瀾無事可做，只強自鎮(zhèn)定地回屋寫作業(yè)。

一張語卷攤在桌面上，紙面上所有漢字像手拉著手在跳舞，一起嘲笑他一焦慮不識字。

滿腦都在想著︰視頻，視頻，什么時候發(fā)視頻。

強行挺到十點鐘，回家也有一個小時了，謝瀾拿起水杯走到竇晟門口。

門開著，竇晟正坐在電腦前死死盯著屏幕，謝瀾站在門口的一瞬，屏幕畫面像閃了一下，他到的是一個碩的淘寶網(wǎng)站。

人怎么還在網(wǎng)購啊……

謝瀾一陣窒息，“什么時候傳視頻？”

“哦?！备]晟回頭瞟他一眼，若無其事道︰“我傳完了?！?/p>

謝瀾一頓，“傳完了？”

竇晟隨手點開一個商品頁面，“在審核隊列呢，有什么盯著的，你淡定點，早點睡吧，明天還補課呢?！?/p>

“沒不淡定?！敝x瀾立刻說，頓了頓又語氣平淡道︰“我隨便問問，突然想起來了?！?/p>

竇晟一陣敷衍點頭，湊近屏幕，仿佛在很認真地瀏覽商品。

謝瀾瞟了眼商品詳情頁，愣了下。

成人紙‘尿’褲。

竇晟不僅在，仿佛還得很認真，頁面緩緩向下滾動，眼楮死死盯著屏幕，后腦杓都透‘露’出一絲鉆研的氣質(zhì)。

謝瀾站在門口‘迷’茫了一會才轉(zhuǎn)身離開。

今晚月亮很，夜空澄凈如洗。

但謝瀾躺在床上，感覺心在火燒。許久他低嘆一聲，翻過身戳了戳貓。

梧桐趴在他枕頭邊，咪咪著眼楮瞟他。

“梧桐?！彼吐曊f，“你說我有什么可緊張的，我起碼也是一個三百萬粉的youtuber，什么場面沒見過啊?！?/p>

用車明的說，叫從心，簡稱慫。

但他有點想不通，開b站賬號只是為了試試新鮮，次投稿主創(chuàng)是竇晟，他只負責加了兩段bgm，而且那兩段bgm水準足夠，演繹也一流，有什么可慫的呢。

謝瀾長嘆一聲，翻個身著月亮。

可能是因為在室里視頻播放結(jié)束后，屏幕上倒映出的、竇晟那個沒來得及藏期待的眼神。

也可能是因為連續(xù)幾個夜晚余光里輕輕點擊著鼠標的手指，還有剛才竇晟強行鉆研紙‘尿’褲的后腦杓。

“淡漠”“惡魔”第一次合作視頻，心照不宣，誰都沒說有多重。

但懂的都懂。

謝瀾學著竇晟嘖一聲，又戳戳貓，“你說我收尾那個音會不會有點尖？唉，一年多前錄的，次沒來得及重錄?！?/p>

貓不吭聲，只是瞇瞇眼瞅著他，端莊。

謝瀾又掏出手機給竇晟發(fā)消息。

藝復興︰發(fā)出來了嗎？

rjjsd︰還在審核。小破站審核忽快忽慢，早點睡吧。

rjjsd︰急，你不問我都快把事忘了。

忘了可還行。

謝瀾撇了撇嘴，打字問道︰哦，那你等審核嗎？

竇晟立刻回︰我是傻嗎，我沒有自己的生活嘛，當然不等。

樣。

謝瀾放下手機呆了一會，還是決定先睡了。

一晚他花了很久才睡著，后半夜‘迷’‘迷’糊糊中還聽見竇晟下樓倒水的動靜，隱隱約約地，還有竇晟的嘆氣，嘆氣聲中透著焦慮。

第二天一早，謝瀾睜眼時已經(jīng)是天亮，他本能地去‘摸’手機。

他自己的賬號已經(jīng)自動4小時前合作投稿《人設(shè)截然相反——初心覺醒》

初心覺醒是什么意思？

謝瀾捏著手機琢磨了一會，沒搞明。他稿件封面竟然不是視頻里的素材，而是那天從南巷走出來，竇晟癱在他肩頭自拍的一張照片。

——竇晟眼神冰冷叛逆地著鏡頭，姿態(tài)卻很恣意慵懶。同框里沒有出現(xiàn)謝瀾的臉，只有竇晟手搭著的他的肩膀頸入鏡。竇晟在張圖上花了些小心思，指尖扣著謝瀾鎖骨的地加了些光點，有一絲神圣朦朧，在謝瀾的脖頸附近，還有一片小小的手繪梧桐。

視頻簡介欄里，竇晟簡簡單單寫了兩行——

【突然想起當初為什么做視頻】

【55555】

555是什么鬼？

謝瀾又愣了一會，許久才帶著‘迷’思點開后臺，數(shù)據(jù)映入眼簾。

該凌晨過審的視頻播放量已經(jīng)達到15w，1.2k彈幕，2.7w贊，2.6w硬幣，數(shù)據(jù)基本從早上六點開始一直往上走，曲線越越陡。

而他自己——新人up[email protected]謝瀾em，發(fā)出視頻幾個小時內(nèi)，粉絲數(shù)破了2w。

謝瀾一刷首頁，個視頻空降首頁左上角推薦位，搜索框自動推薦第一。

與娛樂背道而馳的選題，但是爆了。

熱評高位︰是我配的東西嗎？我沒有內(nèi)涵，不懂意識流，我只會‘舔’屏，神顏+美肉體，貼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