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自己不出去,但是不可以他不許我出去。”
蘭亭:“……”
話是這樣說的,江倦蹂i躪一番團(tuán)子,就抱著貓爬上了床,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王爺不喜歡貓毛,也不喜歡我睡太久,我就要抱著貓睡很久?!?/p>
蘭亭能說什么呢,只能替他放下羅帳,無奈地說:“睡吧?!?/p>
醒著心煩,結(jié)果睡著了,江倦也不好受。
在夢里,他被人抱起來,坐進(jìn)了男人的懷里,滿室的昏暗中,高管事端來一個果盤,里面放了一整串葡萄,已然熟透了,是很深的紫色,水珠還在往下淌。
瘦長的手指摘下一顆葡萄,喂給江倦,他是習(xí)慣這種投喂的,所以全無戒心地張了口,結(jié)果下一刻,拈在那蒼白的指尖上、往下淌落漿水的果肉成了一團(tuán)血糊。
這是一雙眼睛,江倦認(rèn)了出來,他幾乎嚇傻了,可那只手卻還在喂他吃。
“我不吃?!?/p>
“我不要,我真的不要?!?/p>
“王爺……”
羅帳被風(fēng)吹動,悠悠然地晃動,江倦睡得并不好,不停發(fā)出模糊的囈語,到了后面,幾乎是在低泣,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有人撩開飄揚(yáng)的輕紗。
床上,少年蹙著眉心,睡得很不安穩(wěn),他的睫毛被水汽打濕,是真的哭了一場,還是被噩夢嚇哭的。
薛放離垂眼望他,本要伸手?jǐn)堖^江倦,只是手指將要觸及江倦之時,又是動作一頓。
連做噩夢都是他。
算了。
不敢抱他,更不敢再如往常一般安撫他,薛放離替江倦拭去眼淚,最后俯下身來,克制地、輕柔地在他睫毛上落下了一個吻。
拎起睡在一旁的貓,薛放離放下羅帳,走了出來,他語氣冷淡地問:“回來以后,他……怎么樣。”
蘭亭一聽就知道這是在問江倦的情況,她搖了搖頭,“公子不太高興?!?/p>
薛放離“嗯”了一聲,“看好他?!?/p>
說完,他抬腳就要走,好似來的這一趟,只是為了與蘭亭交代這一聲,蘭亭雙手緊握,在心里糾結(jié)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說:“殿下……”
薛放離腳步一頓,沒什么表情地看著她。
蘭亭眼皮一跳,還是把打過無數(shù)遍腹稿的話說了出來,她懇求道:“您不要這樣對公子?!?/p>
“您不能關(guān)他一輩子。”
“為什么不能關(guān)一輩子?”
薛放離語氣冷淡,“他一日不想好,本王就關(guān)他一日,一輩子想不好,本王就關(guān)他一輩子?!?/p>
“最開始本王說送他走,是他自己不肯走。”
蘭亭:“可是……”
盡管心里害怕,深吸一口氣,蘭亭還是問出了她的疑惑:“若是公子想好了,他……還是害怕,沒辦法接受呢?”
“那就是沒想好?!?/p>
薛放離闔了闔眼,神色染上幾分晦暗,“再接著想。直到他想好為止?!?/p>
蘭亭嘴唇動了動,到底什么也沒有說出來,她愣愣地看著薛放離走遠(yuǎn),男人一身黑金色衣袍,矜貴不已,神色明明冷漠到了極致,可不知道怎么回事,蘭亭卻覺得他也在懼怕著什么。
這一個下午,江倦一直在睡覺,可他也一直在做噩夢。
徹底醒過來,已是華燈初上時。
這一覺真的睡得江倦很累,他懨懨地坐起來,恍了好一會兒的神,才扯起薄被,可是東看看西看看,都不見小貓,江倦問蘭亭:“團(tuán)子呢?”
蘭亭輕聲道:“方才王爺來了一趟,把團(tuán)子送回去了?!?/p>
江倦一愣,安靜了好半天,才“哦”了一聲。
“然后呢。”
“什么然后?”
蘭亭頗是不解,江倦只好低下頭,攥緊了薄被,慢吞吞地問他:“王爺沒說什么嗎?”
說了的,但是那番話,蘭亭可不敢講給江倦聽,她思索片刻,答道:“殿下讓奴婢好好照顧你?!?/p>
江倦一聽,卻更不高興了,“讓你好好照顧我,那王爺呢?他就不管了嗎?”
“他騙我這么久,還故意喂我吃葡萄,”江倦說,“就他最聰明,耍得我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還一直在看我笑話。”
說到這里,江倦又想起什么,更生氣了,“他回來一趟,都不找我狡辯嗎?我和貓究竟誰是他的太子妃?他管貓都不管我?”
蘭亭:“……?”
公子應(yīng)當(dāng)生氣,但是他現(xiàn)在氣的地方,讓蘭亭摸不著頭腦,不過她還是勉強(qiáng)解釋了一下,“公子你那會兒在睡覺,他就走了?!?/p>
江倦真的要氣暈了,“他就走了?我做了一下午的噩夢,就是他害的,他就走了?”
“他憑什么啊,”江倦越想越生氣,“不和我狡辯,也不來哄我,更不跟我道歉,連我做了噩夢,他都只在旁邊看看?!?/p>
“他是不是人啊?”
江倦就沒受過這種委屈,他決定了,“不行,王爺休想混過去?!?/p>
于是沒過多久,侍衛(wèi)急忙趕往書房,與守在門外的高管事低語幾句,高管事一聽,當(dāng)即臉色大變,他一把推開門,大喊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太子妃、太子妃他——心疾復(fù)發(f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