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送都送了，總跟你說這干嘛。”到底是璧月大人有大量，收了手，沒好氣地哼道，“打小我就知道，你這孩子死心眼，決定了的事十頭鯨都拽不回來?！?/p>

鯨是海里力氣最大的動物，虞小滿想象了下，心道十頭如此壯觀，必然是拽得住我這小身板的。

天容海色本澄清，姐弟倆肩挨著肩，像小時候那樣并排坐在礁石上，聽浪花拍岸，度余日悠長。

沉默延續(xù)了一陣，璧月忽又啟唇：“三百年是一輩子，一百年也是一輩子……既然這么想變成人，那就去吧，自己不后悔便好?！?/p>

虞小滿一怔，半張著嘴：“啊？”

璧月笑他呆頭呆腦，捏了一把他的臉頰：“況且姐姐已經(jīng)替你把過關(guān)了，諒那臭男人不敢再叫你受委屈?！?/p>

傍晚，自來時的路回去，虞小滿抬頭便看見陸戟在路的盡頭等著。

待走近，一件熟悉的披風(fēng)被從背后搭在肩上，將日暮寒氣阻擋在外。

虞小滿卻心神不定，進(jìn)到小木屋里，放下璧月姐姐給的一捧貝殼，扭身說：“我現(xiàn)在過得很好?！?/p>

剛進(jìn)門的陸戟愣了下，腳步也隨之停住。

“雖然回不去海里，但有吃有喝有住的地方，還有姐姐照顧我?！庇菪M急急舉例，“那些小孩也很喜歡我，你用不著擔(dān)心我活不下去?！?/p>

他越想越覺得陸戟要帶他回去是無奈之舉，璧月姐姐今日說的話更是佐證了這一點(diǎn)，他不想再叫陸戟為難。

“至于元丹，那是我自愿給你的，離開也是自愿的，我從未想過借此向你索要報酬，或者逼你就范?！?/p>

“你看，沒了元丹我還能好好活著，你不必為此覺得欠我什么，真的……不必?！?/p>

說完這些，虞小滿狠狠呼出一口氣。他不曉得陸戟能聽進(jìn)去多少，反正該的不該的他都一股腦說了，但凡不傻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孰料陸戟不僅傻，還亂抓重點(diǎn)。

“自愿的？”他的聲音很低，帶著些微疑惑，“難道嫁于我，并非自愿？”

虞小滿話趕話地說：“當(dāng)然，只是為了報恩，沒有旁的法子。”

“那與我行夫妻之實(shí)呢？”陸戟抬眸，看向前方站著的人，“還有七夕那夜吐露心跡，皆是因?yàn)闊o可奈何？”

陸戟突然的口齒伶俐令虞小滿措手不及，他被那雙似能看透一切的眼睛盯著，被刻意挑起的往事戳著心窩，偏偏只能裝出無所謂的樣子。

“對，無可奈何……為了得到你的信任，留在你身邊，將八年前的救命之恩報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