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辟R青大著舌頭,喝了一口溫水。喝完之后,賀青緩解了一些。手上拿著水杯,賀青輕輕吐著舌頭散熱。
霍境坐在對面,看著他吐著舌頭的樣子,微抿了抿唇,移開目光后,問道:“阿姨怎么樣?”
“啊?”賀青回過神,看了霍境一眼后,點頭道:“挺好的,手術(shù)很成功?!?/p>
“還有其他事么?”霍境問。
霍境問完,賀青吐舌頭的動作一頓,抬眼看向了他。
怕他晚飯等得太久,霍境今天沒換衣服就進了廚房。他身上還穿著今天工作時穿的襯衫,襯衫手臂的袖口挽起,露出白皙有力的小臂。而領(lǐng)口處的領(lǐng)帶已經(jīng)摘掉,領(lǐng)口解開兩粒,露出修長的脖頸,和一顆微動的喉結(jié)。
他在說話時,身體后靠在椅背上,深邃的雙眸安靜地看著他?;艟诚袷怯心芸赐溉诵牡哪Я?,賀青表現(xiàn)如常,但他還是能察覺出他的異樣。
“你怎么看出來的?”賀青好奇道。
霍境看著他:“你今天回來得很早,還想去廚房幫我做飯?!?/p>
“就因為這個?”賀青問。
他問完,霍境眼睛注視著他:“你真想聽?”
“嗯?!辟R青點頭。
“因為我的心都在你身上?!被艟车?。
賀青:“……”
賀青一下無話,霍境道:“你讓我說的?!?/p>
確實是他讓他說的。
賀青微垂了垂眼睫,他又喝了口溫水,舌頭上的痛感已經(jīng)緩解。他對霍境道:“其實也沒什么。就是今天在醫(yī)院的時候,我媽讓我放假了去給我爸掃墓?!?/p>
賀青說完,霍境的眸光一抬。餐廳的燈光下,男人一雙深邃的眼睛像是蒙上了一層黑霧,就連燈光都照不透。
賀青原本在說自己的事情,而說完后,對面霍境的眼神就變了。雖然他看不透霍境眼神里的情緒,但是還是察覺到了異樣。
“怎么了?”賀青問。
好像是“父親”“掃墓”這樣的字眼,讓他想起了什么。
而在他問完以后,霍境眼睫一動,他眼底的霧氣像是被風吹散,恢復了往常的神色。
“你不想去?”霍境問。
霍境沒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了他一句,賀青沒追問,聽到霍境的問題,賀青道:“不是。只是我爸去世這么多年,我從沒去過?!?/p>
“為什么?”霍境問。
“也沒什么?!辟R青頓了一下,“只是如果我去看他,會讓我想他臨死前的樣子?!?/p>
賀青說著的時候,眼神很平靜,但又像是有些走神。手邊的湯已經(jīng)涼了下來,他喝了一口,才像是從回憶中抽離了出來。
賀青又回到了這溫馨的煙火生活中,他夾了一筷子菜,和霍境道:“我爸當年是在湖里溺死的?!?/p>
賀青的神情已經(jīng)恢復如常,像是在敘述一件平常的事一樣說著父親的死亡。
霍境看著他,問道:“他去世多久了?”
賀青抬頭看了霍境一眼,想了想,道:“九年了吧,我只記得我當時上高中?!?/p>
說完后,賀青繼續(xù)吃飯。
“我陪你去?!被艟车?。
“嗯?”賀青又看了霍境一眼,反應過來他是說陪他一起去掃墓后,他笑了笑問道:“你有時間么?”
霍境收回目光,夾了菜道:“我明天就放假了?!?/p>
“那行?!辟R青笑起來,他答應后,唇線微微抿了抿,道:“有人陪著也好,不然我一個人去還真有點怵。”
賀青說著沖霍境感激一笑,埋頭繼續(xù)吃飯?;艟晨粗燥埖臉幼?,沒再說話。
霍境放假比賀青早兩天,但要去掃墓,也得賀青放假了才行。年前幾天時間過得飛快,很快到了臘月27.
臘月27那天一大早,霍境和賀青去了松山公墓。
松山公墓是北城的一個小公墓,位于北城下屬一個縣城的鄉(xiāng)鎮(zhèn)上。因為地處偏僻,所以墓地價格也比較便宜。
公墓在一座山上,面積不大,周圍也沒什么東西。把車停在停車場后,兩人拿著東西上了山。
賀青父親的墓地在松山公墓一個很不起眼的角落,賀青沒有來過,還是去問了守墓人才知道了具體位置。
因為墓地的位置偏遠,又鮮少有人打理,去父親墓地的路上滿是枯黃的雜草,賀青在前面走著,邊和霍境聊起了父親。
“我爸臨死前那兩年迷上了賭博,家里能賣的都賣了,還欠了一屁股債。前些天還上的那些債,就是他當時欠下的?!?/p>
“他是做什么的?”霍境問。
賀青道:“做食材運輸?shù)?。給一些會所和山莊運蔬菜,不過他后來迷上賭博后,就不工作了?!?/p>
前面賀青走著,雜草摩挲著人的身體,發(fā)出[email protected]@的聲響?;艟程а劭粗R青的背影,沒有說話。
“他去世那年,家里沒錢,我家用最后的錢給他買了這塊墓地。”
說話間,賀青已經(jīng)走到了父親的墓前。
父親的墓地地處偏僻,本就人跡罕至??茨贡暗碾s草和墓碑上的塵土,也能看出鮮有人過來看他。
賀青站在墓碑前,望著墓碑上混合著泥土和水漬的父親的照片,關(guān)于他的一切就那樣慢慢清晰了起來。
他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我先清理一下雜草,不然可能會燒到?!辟R青和霍境說了一句,彎腰開始整理墓地周圍的雜草。
霍境站在一旁,目光注視著墓碑上的照片,他的眼底有濃云卷過,又霎時間消散。
他視線收回,把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賀青身上。
賀青整理著雜草,他做飯不行,干活還是很利索的。三兩下把雜草清理完,賀青準備放貢品燒紙錢。他從霍境手里剛接過貢品,一個冰冷單薄的聲音響起。
“他是誰?。俊?/p>
賀青抬頭一看,賀瑜拎著一袋東西,目光冰冷地落在旁邊的霍境身上,敵對而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