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貝沙灣之戰(zhàn)(下)】小柳子從來不謙虛
“你到底是誰的人?”蔡臣又問了一回,“即便是死,也要讓我死個明白。”
“你沒資格死個明白。”趙越語調(diào)冰冷。
“要如何才能放過我?”蔡臣逐漸后退。
“坑害了那么多無辜孩童,死一萬次亦不足惜。”趙越握緊霽月刀柄,“你無路可逃?!?/p>
“楚承跑了,我能幫你誘他出面。”聽他這么說,蔡臣已猜到他或許是朝廷的人,于是聲音愈發(fā)大了幾分,“皇上定然也想將他擒獲,我只求能免于一死。”說話間,蔡臣不動聲色又往后退了一步,突然整個人都向右撲去,重重按下了礁石后的機關(guān)。
數(shù)百支箭羽從松軟的沙地中驟然射出,交織成密不透風的網(wǎng)。趙越挺身躍至半空,手中刀鋒在夜色中寒光閃耀,鐵器碰撞聲不絕于耳,須臾之間,箭鋒已然被齊刷刷削斷,七零八落掉到了沙灘上。
“好快的身手。”影衛(wèi)跟著周慕白剛剛趕來,看到后也有些吃驚。趙越的刀法不算精妙,起承轉(zhuǎn)合間甚至看上去有些粗糙魯莽,但卻是超乎尋常的快,如同閃電疾風一般,讓對手全然沒有反應(yīng)的機會,只有倉皇應(yīng)對,從而漏洞百出。
蔡臣轉(zhuǎn)身躍入海中,趙越踩過礁石也沖向海面,周慕白余光瞥見海中似有不對,于是大聲道:“小心!”
機關(guān)被觸動后,萬枚銀針從海底彈射而出。趙越嘴角一揚,非但沒有躲開,反而俯沖而下將蔡臣拎出水面,隨手擋在自己左側(cè)做人肉盾牌,右手霽月刀只斜斜一掃,便將所有銀針都打落海中。
針尖帶著劇毒,蔡臣扭曲得五官幾乎變形,在沙灘上痛苦打滾。
“沒事吧?!敝苣桨状掖遗苓^來。
“沒事?!壁w越道,“將他先帶回去吧,若是死了也是罪有應(yīng)得,若沒死,便留給皇上審問?!?/p>
“是!?!庇靶l(wèi)將他拖起來,暫時帶去了島上監(jiān)牢。
天亮之際,五百叛軍死傷無數(shù),已然斗志全消。三名暗衛(wèi)駕船出海前去報信,其余人則是留在島上收拾殘局。鮫人中有神志尚未迷失的,雖說嗓子已經(jīng)說不出話,卻也喜歡連比劃帶寫字,與影衛(wèi)一道聊天。趙越命人在沙灘上搭建了些軟椅,每日都讓他們曬些太陽,也好能舒服一些——沒有了蠱藥作用,先前在骨頭里種下的濕寒之氣便逐漸顯現(xiàn)出來,經(jīng)常會疼得徹夜睡不著。
蔡臣所中之毒也不知是何物,雖說不至于喪命,卻是日日疼痛難忍,幾日便骨瘦嶙峋,手腳關(guān)節(jié)也變形腫大,算是自食其果。
半個月后,一艘大船趁著夜色,悄無聲息駛?cè)肓素惿碁?。溫柳年第一個下船,趙越意外,笑著將他抱?。骸澳阍趺匆瞾砹恕!?/p>
“自然要來?!睖亓甑?,“沒受傷吧?”
“沒有?!鼻宄坑行╋L涼,趙越解下外袍披在了他身上,“先回去歇著?!?/p>
“嗯?!睖亓昀氖?,笑瞇瞇。
“咳!”葉谷主在旁邊咳嗽,以彰顯存在感。
周慕白忍笑。
“那些小孩呢?”葉瑾問。
“都在主宅里,我?guī)Ч戎髑叭タ??!敝苣桨椎溃澳隁q小的中蠱都不算深,年歲大的怕是有些嚴重?!?/p>
日月山莊暗衛(wèi)從船上扛下來三四十個大藥箱,馬不停蹄搭建了一個藥房。楚軍的軍醫(yī)也跟過來不少,按照葉瑾的叮囑替小孩的腿打上夾板,也好能早些正回來,一忙便是整整十來天。
溫柳年將島上所有信函書冊都翻了個遍,連張破破爛爛的帶字的紙頭也不放過,打發(fā)趙越硬從地縫里摳了出來,看完之后道:“哦,點心鋪子的號印?!?/p>
趙越伸手幫他揉揉眼睛:“再看下去,真該變成書呆子了。”
“早些看完,才能早些將這里的情況上報皇上。”溫柳年道,“蔡臣與倭國??芄唇Y(jié)已久,按照雙方來往信函看,估摸再有半個月,對方便會派人前來商談。”
“現(xiàn)在貝沙灣軍備已就緒,對方來也是自投羅網(wǎng)?!壁w越道,“不必擔心?!?/p>
“就算是自投羅網(wǎng),雙方總還是要打一場仗的?!睖亓甑溃安粍澦??!?/p>
“那要如何才能劃算?”趙越問。
“說了要親一下?!睖卮笕酥v條件——先前在云嵐城的時候,秦宮主教的。
趙越失笑,低頭親了他一下:“你不說我也能親?!?/p>
溫大人撓撓臉蛋,從桌上那起一張紙:“這是貝沙灣現(xiàn)在的迷魂陣圖?!?/p>
“然后呢?”趙越問。
“倭國??苡胁坛寂扇サ娜藥?,定然能順利闖過迷霧陣?!睖亓甑?,“我想改個陣法,將他們干脆困在里頭,省得還要打一仗。”
趙越先是微微吃驚,然后又笑著搖頭:“你到底還會多少事,是我所不知道的?!?/p>
“我看的書多?!睖卮笕朔浅Vt虛,“而且對陣法之事也不大熟悉,只能趕鴨子上架試一試。”
“大人還能破解陣法?”葉瑾聽到后也極為意外。
“是嗎?”周慕白亦是迷茫,小時候也沒聽過啊。
“長大后看了兩本書,于是有了些研究。破解迷霧陣做不到,但若是知道了陣門與陣法,想要從中破壞修改,還是可以試一試的。”溫柳年連連道,“半桶水,半桶水?!?/p>
葉瑾道:“若此舉當真可行,那我大楚將士又可免于一戰(zhàn),大人當真是勞苦功高?!?/p>
“也不一定就能成,只能盡力?!睖亓赀€在拼命擺手。
周慕白在旁邊摸摸下巴,心說這是轉(zhuǎn)性了還是怎么著,平時都是一夸就一臉自豪應(yīng)承,現(xiàn)在居然還學會了謙虛行事。
此后十天里,溫柳年一直閉門守在書房中,連飯都顧不上吃,日日研究迷霧八卦陣,將先前數(shù)十年的風向變化都看了個遍,連睡到半夜都會猛然坐起來,嘴里念念有詞掀開被子往床下跑。
趙越頭疼,將人揪住壓回床上。
“微風無起,波瀾不驚。”溫柳年嚴肅看他。
趙越低頭,直接親了下去。
溫大人:“……”
然后下一刻,床帳便被放了下來。
守衛(wèi)巡邏經(jīng)過,紛紛加快腳步,堪稱凌波微步。
我們什么都沒聽到。
第二日一大早,溫柳年扶著酸疼的小腰,繼續(xù)去了書房。
“怕是不行吧?!敝苣桨讚鷳n,“怎么跟走火入魔似的 。”
“我去看看。”葉瑾擼起袖子想往里沖,溫柳年卻自己跑了出來,“成了成了!”
“慢著些。”趙越哭笑不得,將人一把拎住。
“陣法成了?”葉瑾問,其余人也圍上來。
“是啊是啊?!睖亓挈c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