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早上也累了，眾人便找了個茶棚休息。木青山從隔壁商號借了個算盤，撥弄兩下后問，“穆莊主是付銀子還是銀票？”

穆萬雷：……

穆萬雄：……

見他二人不語，木青山又補(bǔ)充了一句，“租房是要付銀子的?！?/p>

穆萬雷先前覺得，穆家莊都千里迢迢來幫忙剿匪了，姑且不論別的，起碼吃住應(yīng)該受到招待才是，卻沒料到還是低估了這位知府大人的臉皮厚度。

尚云澤忍笑。

穆萬雷道，“銀票?！?/p>

“銀票好，輕便?！蹦厩嗌酱蛩惚P，片刻后抬頭，“一共七百三十兩?！?/p>

穆萬雄睜大眼睛，“為何這么貴？！”就算是京城最好的客棧，也不至于此等天價?。?/p>

木青山道，“因為這些都是廢宅?！?/p>

穆萬雄有些頭昏，廢宅難道不該便宜？

“大人已經(jīng)從外頭請了工匠，打算統(tǒng)一重新修葺的，工匠都已經(jīng)在路上了?！蹦厩嗌浇忉專暗羰悄录仪f的人要住，只能臨時將工匠再打發(fā)回去，誤工買料都要銀子，再加上后頭耽誤的事，這個價錢已經(jīng)很良心了?！?/p>

穆萬雷道，“付銀子。”

穆萬雄：……

穆萬雷扭頭看了他一眼。

穆萬雄將銀票掏出來遞過去。

木青山麻溜接到手里，連個謝字也沒有，從小書呆變?yōu)樾∝斆浴?/p>

尚云澤看得好笑，心里更喜歡。

“那我們便先回去了?！蹦厩嗌绞蘸勉y票站起來，“等兩位莊主安置好下屬，再來府衙找大人吧?！?/p>

穆萬雷點(diǎn)頭，“多謝。”

“不必客氣。”木青山笑嘻嘻告辭，繼續(xù)慢悠悠溜達(dá)回了府衙。

“如何？”溫柳年正在院中看書。

木青山將找房子的事說了一遍。

溫柳年聞言頗為遺憾，“早知道便多說個幾百兩?！笨倸w便宜不占白不占。

尚云澤勾勾嘴角，“大人若是覺得斂財不夠，房租也是可以漲價的。”

溫柳年開始在心里算賬，要漲到多少才合適，但還沒等他算清楚，院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大人。”暗衛(wèi)進(jìn)院打招呼——前幾日花棠將人派到蒼茫山，先去暗中查探了一下大致狀況。

“諸位辛苦?！睖亓攴愿廊巳ヅ莶?，而后便問，“情況如何？”

“山里實在太大，就算是有二當(dāng)家的地圖，一個個找起來也頗費(fèi)工夫。”暗衛(wèi)道，“不過根據(jù)我們暗中探聽到的消息，自打大人上任以來，這些匪幫便再未進(jìn)城打劫過，坐吃山空的日子一長，有些已經(jīng)快要堅持不下去。”

“堅持不下去是何意？”溫柳年問，“是打算魚死網(wǎng)破拼死一搏，還是乖乖歸順投降？”

“兩種狀況應(yīng)當(dāng)都有，不過都還未徹底做出決定?！卑敌l(wèi)道，“應(yīng)該會繼續(xù)觀望一陣子?！?/p>

“虎頭崗的狀況呢？”溫柳年還記得善堂中的那位張家大伯。

“沒能上得去?！卑敌l(wèi)搖頭，“只有一條小路通往山上，防守很嚴(yán)密，硬闖必然會打草驚蛇?！?/p>

“看樣子有些棘手?！壁w五道，“東一窩西一窩，分散打起來容易，想要一鍋端卻有些難度?！?/p>

“倒先不著急打?！睖亓甑?，“既然已經(jīng)有匪幫開始猶豫松動，那就先想辦法將這一部分解決，其余再說打也不遲?！?/p>

兩日之后，溫柳年溜溜噠噠去了對面尚云澤的新宅子，坐在院中喝茶。

過了片刻，趙越與陸追從后墻跳了進(jìn)來。

溫柳年打招呼。

“其余人呢？”陸追問，“為何只有大人一個?！?/p>

“都在書房內(nèi)。”溫柳年道，“本官是在這里等趙大當(dāng)家?！?/p>

趙越有些納悶，等我作甚？

陸追點(diǎn)頭，“那我先去廚房。”

趙越：……

你這未免也太聽話了些?！?/p>

待到陸追走之后，溫柳年替趙越倒了杯茶。

“找我有什么事？”趙越坐在他對面。

“我與穆萬雷談過?！睖亓甑?，“他說幾年前大當(dāng)家曾血洗穆家莊，還拿走了一個云紋琉璃盞?！?/p>

趙越冷笑，“一派胡言”

“我知他定無依據(jù)，不過還是想再問一遍。”溫柳年看著他。

趙越道，“我說未做過，你便信了？”

溫柳年點(diǎn)頭。

趙越道，“理由。”

溫柳年道，“我看人向來極準(zhǔn)，從小到大，一次也未走眼過?！?/p>

趙越與他對視片刻，而后便笑出聲。

“大當(dāng)家笑什么？”溫柳年不解。

趙越道，“難得有不招人煩的時候?！?/p>

溫柳年想了想，“大當(dāng)家是在說自己？”

趙越表情一僵，“我是在說你。”

溫柳年腆著臉皮道，“我大多數(shù)時間都不招人煩?！?/p>

趙越一臉嫌棄。

“茶喝完了?！睖亓昱呐囊路酒饋?，“我們也去書房?！?/p>

趙越放下茶杯，跟著他走了兩步，“書呆子?！?/p>

“嗯？”溫柳年回頭看他。

“幾年之前，穆家莊的確有上百人死在刀下?！壁w越道。

溫柳年微微皺眉。

“不過當(dāng)時刀不在我手中?！壁w越繼續(xù)道。

溫柳年明顯松了口氣，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

“走吧。”趙越道，“大家都在等?！?/p>

溫柳年點(diǎn)頭，跟在他身邊一道回了書房，難得一路都沒有再說話。

真是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