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事?”陸追拍拍他的肩膀,“大過年的,理應(yīng)高興一些。”
“也算不上不高興。”趙越道,“原本想著先在此養(yǎng)精蓄銳,等過幾年再出山找姓穆的算賬,卻沒想到會提前?!?/p>
“其實是好事一樁。”陸追道,“憑空多了不少幫手?!?/p>
趙越笑笑,仰頭喝了一口酒。
“大當(dāng)家對那位知府大人怎么看?”陸追問。
趙越放下酒壇,“我只求下山之后,能與他離得越遠(yuǎn)越好。”
陸追搖頭,“怕是不可能,大當(dāng)家還是要想開一些。”
趙越開始劇烈頭疼——甚至覺得就算沒有追影宮,沒有騰云堡,只憑一個溫柳年,說不定也能將穆家莊活活氣死。
這大概是世上最難纏的書呆子。
不過城中百姓顯然不這么想,新來的知府大人一天到晚都笑瞇瞇,說話慢條斯理,辦案不偏不倚,更不會仗勢欺人,簡直就是蒼茫城的福氣。
當(dāng)然,更不用說那些精彩紛呈的小冊子,和迷一般的美男子。
“大人。”衙役巡完街之后,到后廚去找他,“路上遇到不少百姓都在問,過年會不會發(fā)新話本?!?/p>
“這個嘛……”溫柳年習(xí)慣性捏捏下巴,也不是不行啊。
“大人。”趙五及時提醒,“如今趙大當(dāng)家已經(jīng)答應(yīng)與官府合作,還是不要再去招惹為好,以免橫生枝節(jié)。”
溫大人很是遺憾。
因為他已經(jīng)構(gòu)思出了無數(shù)小故事。
城內(nèi)百姓也很遺憾。
因為沒有美男子的新年不完整。
朝暮崖上,趙越后背嗖嗖發(fā)麻。
分明就是兩方合作,為何卻總覺得心里沒底,感覺在此次下山后,遲早都會被賣掉?!
陸追安慰,“大當(dāng)家不必緊張。”
趙越道,“我打算請王儉喝頓酒。”
陸追沒反應(yīng)過來,“???”
趙越將手中酒壇丟在一邊,躺在屋頂長出了一口氣。
不比不知道,先前他一直覺得王儉太過迂腐,說話絮絮叨叨又招人煩,有了溫柳年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書呆子迂腐一點也不是壞事——總比滿身心眼強(qiáng)。
城里隱約傳來鞭炮聲,一輛馬車穩(wěn)穩(wěn)停在城西一處宅院前,尚云澤翻身下馬,將木青山扶了下來。
“小木頭回來了?!贝笊┦莻€和善的婦人,聽到動靜就笑著出門,“你大哥去買酒了,馬上就回來。”
“大嫂。”木青山介紹,“這位就是尚堡主?!?/p>
“大嫂?!鄙性茲山械煤苁堑ǎǖ剿腥硕疾挥X得有任何不妥。
“快進(jìn)屋坐?!贝笊┖軣崆椤?/p>
尚云澤讓車夫?qū)⒛曦洶徇M(jìn)小院,各種禮盒幾乎堆成了小山。
木青山目瞪口呆,“這……”
“第一次上門,總要帶些禮物?!鄙性茲尚π?,“你若是不肯收,那便是嫌少。”
木青山皺眉,“堡主不必如此客氣。”
尚云澤回答,“我喜歡。”
木青山:……
“可要幫忙?”尚云澤問。
“不用,堡主在廳內(nèi)坐著便好?!蹦厩嗌节s緊搖頭,收禮已經(jīng)是欠了莫大人情,哪里還能讓幫忙做飯搬東西。
大嫂泡了茶葉過來,便又回去廚房忙活。尚云澤四下看看,“你住哪里?”
“就是旁邊的小廂房?!蹦厩嗌缴焓种噶酥?,“很小的?!?/p>
“可以去看看嗎?”尚云澤問。
“自然可以。”橫豎坐著也無聊,能走動走動也好。木青山帶他到了自己的住處,里頭布局很是簡單,除了床和桌子,便只有一摞摞的書卷。
“很好聞?!鄙性茲呻S手拿起桌上半截殘香。
“是云巖香,熏書用的?!蹦厩嗌降?,“堡主若是喜歡,我可以送你一盒?!?/p>
尚云澤又道,“床有點小?!?/p>
“一個人足夠了。”木青山道,“我睡覺很老實的。”
尚云澤嘴角一揚,“我知道?!?/p>
“出去吧?房間里沒生火,有點冷?!蹦厩嗌酱甏晔帧?/p>
尚云澤看著他,“還有客房嗎?”
“沒了。”木青山搖頭,“就只有這幾間,后院還有個柴房?!?/p>
尚云澤繼續(xù)問,“那今晚我要睡在哪里?”
木青山聞言意外,“堡主要住在這?”
之前沒說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