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開口說話

林冬一臉懵然，完全不知道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

小男孩卻兇巴巴的聲音中帶著奶味兒，說：“你下來?！?/p>

林冬有點(diǎn)想下來，可是又不敢下來。

小男孩又說：“我叫你下來?！?/p>

林冬嚇的不但不敢下來，反而往后退。

小男孩突然沖上去，兩只小肉手一下抓住林冬的腳脖子，硬把林冬往下拽，嚇的林冬趕緊縮腳，可是還是被男孩給抓住了。

“下來！”

“……”

“不許你睡我床。”

“……”

小男孩用力地往下拽。

林冬拼命地用小手抓住床單，可是他太瘦小了，根本抵不過比他高大胖的小男孩，在即將掉下床的剎那，林麗華聲音突然響起：“賀小川！你在干什么？”

被喊了名字，小男孩一下子收了手。

林冬趁勢趕緊爬到床上，乖乖坐好。

賀小川轉(zhuǎn)頭看林麗華問：“媽媽，他是誰呀？他為什么睡我床上？我讓他下來他還不下來?！?/p>

林麗華嚴(yán)厲地說：“他是你弟弟，你淘什么氣？”

“我沒有弟弟?！?/p>

“以后他就是你弟弟。”

“我不要！”

我不要！

林冬聽的心驚，他默默地將目光轉(zhuǎn)向林麗華，在林麗華身后看見一個(gè)個(gè)子很高的男人，男人長得五官端正，一臉嚴(yán)肅，開口問：“小川，你在喊什么呢？”

賀小川指著林冬說：“爸爸，他睡我床！”

這便是林冬的姑夫賀清章了，賀清章聞言看向林冬。

林冬小身體一繃，目光中滿是不安。

賀清章側(cè)首小聲問林麗華：“麗華，這孩子是誰家的？”

林麗華回答：“林家的，叫林冬?！?/p>

“林冬？”賀清章仔細(xì)想了想，似乎想出林冬的身份，瞬間眉頭蹙起來，問：“他怎么在這兒？”

“二哥送來的?！?/p>

“送這兒來干什么？”

這個(gè)問題……林麗華看一眼林冬，朝賀小川屁股上踢了一腳，讓賀小川別那么兇，出去玩去。然后溫和地對林冬說：“林冬你自己會(huì)穿衣服，就先穿衣服，一會(huì)兒和姑姑去雜貨店，好不好？”

林冬點(diǎn)頭。

林麗華一家人走出西廂房，并將房門關(guān)上，接著門外就傳來林麗華和賀清章的對話聲。

雖然聲音小，但林冬還是聽到了重點(diǎn)。

“讓你養(yǎng)？憑什么？”

“他們不愿意養(yǎng)他?！?/p>

“上法院啊，這是他們該養(yǎng)的。”

“兒女們鬧著上法院，爸能安心嗎？”

“那我們自己日子都過的緊巴巴的啊，哪還有能力多養(yǎng)一個(gè)孩子啊?！?/p>

“……”

相似的場景相似的對話，一會(huì)兒不知道又要把他送到哪兒去了，反正自爺爺去世以后，林冬已經(jīng)習(xí)慣了，他自床頭找到自己的小衣服，吭哧吭哧地穿上。

接著趴到床沿，還算肉乎的小腳慢慢地觸到地面，穩(wěn)穩(wěn)地站在地上后，彎腰開始穿鞋子，最后把自己的背包抱在懷里，站在床邊等林麗華，最后毫無疑問地聽到門外的爭吵聲。

“他們這是欺負(fù)人！”

“這是最后一次了?！?/p>

“什么最后一次，你別瞎逞能，我們哪有能力養(yǎng)？”

“你不養(yǎng)我養(yǎng)！”

“林麗華！”

“賀清章，你別瞎吼，這招對我沒有用。我說我養(yǎng)他我就養(yǎng)他，不用你插手?！?/p>

“……”

終于門外歸于安靜，西廂房的房門突然被打開，林麗華站在門口，平靜地說：“林冬，走，和姑姑一起去雜貨店?！?/p>

林冬點(diǎn)頭。

出了房門就看到客廳站著的賀清章。

賀清章臉上的怒意未消。

林冬趕緊收回目光，出了院子看見后門門口探出小腦袋的賀小川。

賀小川狠狠噔了林冬一眼。

林冬嚇的抱緊背包立刻朝林麗華身后跑。

賀小川抬步就要追。

“小川！”賀清章喊住賀小川。

賀小川生氣地說：“他睡我床了?！?/p>

賀清章吐了一口氣，說：“睡一下沒事兒的?！?/p>

“有事兒，不是我的朋友，不能睡我床。”

“他是你弟弟?！?/p>

“不是?！?/p>

“是你弟弟，就是你姥爺那邊的弟弟。別鬧了，小心你媽揍你。”

怕被媽媽揍，賀小川不去追林冬了。

林冬跟在林麗華身后走著，他以為接下來會(huì)跟著林麗華坐上公車或者大巴，然后又去一個(gè)遙遠(yuǎn)又陌生的地方，可是這次沒有。

他又來到了雜貨店，坐在昨天的小凳子上，看著林麗華忙碌，一直到中午，林麗華閑下來了，蹲到他身邊，問：“小林冬，你抱著背包干什么？”

林冬望著林麗華，林麗華長得算不上美麗，也不溫和，甚至有點(diǎn)兇，但是除了爺爺之外，對他最好的人就是她了，因?yàn)樗堑诙€(gè)夾雞腿給他吃的人，他喜歡她，舍不得離開她。

可是舍不得沒用，他是小孩子，得聽大人的話。

林麗華問：“是不是覺得姑姑會(huì)把你送走？”

林冬點(diǎn)點(diǎn)頭。

林麗華笑了，伸手摸摸林冬的小腦袋，非常不理解，這么好看這么乖的孩子，他父母是多狠心，才舍得扔了他啊，她忍不住溫聲說：“不會(huì)，姑姑不會(huì)送你走。”

林冬一愣。

林麗華拿過林冬懷里的背包，說：“姑姑是你的姑姑，姑姑的家就是你的家，你以后哪兒都不用去，就在這兒，誰都不能趕你走，不然姑姑跟他玩命！”

林冬呆呆地看著林麗華。

林麗華笑了：“知道嗎？這就是你的家，我是你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