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nèi)ブ行墓珗@看看?”少年小心翼翼地詢問:“政府引進了熱帶的蘭花,他們做了一個玻璃房花展,前幾天很多人排隊看?!?/p>
“我看過很多次蘭花?!鄙倌甏瓜骂^,看起來失落極了,垂頭喪氣的模樣非常像被主人拋棄的狗狗。青長夜淺淺笑了笑:“可以陪你去,吃過飯就走?”
少年猛地抬頭,眼里毫不遮掩的喜悅幾乎要溢出來。離開別墅前青長夜簡單做了早餐,他的廚藝不怎么樣,只能算湊合湊合能吃,少年喝著杯里的混合果汁,他喝到了蘋果的味道,愉悅在剎那煙消云散。他看了看桌那頭的青長夜,那個人正喝著黑咖啡,手指提動杯把時彎出優(yōu)雅至極的弧度。少年咬了咬牙。
無數(shù)次,就像剛才一樣,他輕而易舉讓他上天堂,也讓他下地獄。
溫伯爾頓城是一個“8”字型結(jié)構(gòu),從高空看有點兒像甜甜圈。中心公園恰好位于“8”字的交匯處。雖然展覽已過去一周,市民們對熱帶花卉的熱情卻遠遠超出市政府的預(yù)期,來往人流如織。青長夜和幻獸站在一起無疑非常養(yǎng)眼,他們都很高,手長腳長,五官是截然不同的漂亮。時不時自四面八方瞟來的目光令少年的背有些癢,他非常想把翅膀張出來,最好把身邊這個人藏在自己的羽翼下,這種欲望在看見陌生女孩向青長夜搭訕后更是達到了頂峰。
“先生,”年輕的女孩有些臉紅地小跑到他們面前,她指了指遠處笑成一團的姑娘們:“你的眼睛……她們讓我來問問你是不是帶了彩色美瞳?!?/p>
“沒有戴,”青長夜沖她微笑道:“你的眼睛也很好看?!?/p>
“發(fā)色也是天生的?”看他點頭,女孩驚嘆道:“好稀少呢,我們都沒見過,剛剛還在打賭你是不是染了發(fā)。”她指了指青長夜身邊的蘭花:“這種蘭花叫萬代,先生你以前見過嗎?據(jù)說是錫蘭才有的品種,是上一任聯(lián)邦皇后的象征……”
少年見青長夜和女孩圍繞蘭花種類討論起來,有些郁悶地踢了踢地面,原本色澤繽紛的熱帶蘭花在他眼里也變得了無生趣。不知過了多久,青長夜終于在女孩的那群同伴到來前找了個借口和她分開。少年忍不住抱怨:“你可以更早和她道別的?!?/p>
“對待女孩子要溫柔,”他們避開人群走往花卉展的深處,出人意料,這里的蘭花花盤更大、色澤也更濃郁飽滿:“如果你是女孩,我也會對你溫柔。”
“太溫柔會讓人誤會,你這樣容易使人傷心?!?/p>
“不覺得這些花和你很像嗎?”青長夜伸手觸碰旁邊藍紫色的蝴蝶蘭,羊脂一樣的手指和蘭花相稱說不出地誘惑,他將那只蝴蝶蘭拉近了些,他在看花,少年卻安靜地看著他和周圍五彩斑斕的熱帶花卉:“熱情、真摯,只是……”
他沒有將話說完,少年似乎因什么在走神,也并沒有追問他的話語,青長夜收回手,他的動作很輕,以確保不會傷害到那只花,這些蘭花和少年最相似的一點在于他們都只適合活在陽光下,離開這間玻璃房,外面的冰冷殘酷無一不會令他們傷心。青長夜和少年不是一類人,盡管他喜歡他的長相、也喜歡他的性格,但這種喜歡卻不能成為青長夜停留的原因。他和少年不同,他有不能舍棄的目的,并且他理解黑暗,同樣地,他也喜愛黑暗。
回到別墅時天邊落日融金,暮云在天鵝絨般的夜色中漸行漸遠。少年又一次喝下了含有藥劑的飲料,按照嘉莉的說法,他喝完那一小瓶藥劑便能簽訂血紋契,直到現(xiàn)在他大概已經(jīng)喝了大半瓶了。他又一次要求和青長夜睡在一起,凌晨時分,身上的燥熱令少年煩躁地睜開眼,他在夢里又一次回到了白日色彩濃郁的蘭花園,他的夢停留在青長夜觸碰蘭花的那一刻,他為此感到痛苦。
身邊的人正處在睡夢中,青長夜原本不習(xí)慣和人睡在一起,但幻獸是他一手帶大的,久而久之,他也就習(xí)慣了少年的氣息。良好的夜視力令少年能看清青長夜舒展的眉宇、弧度美好的唇帶著健康的紅潤色澤。
憑什么?
他這么難過,夜里因?qū)Ψ捷氜D(zhuǎn)反側(cè),這個人卻絲毫不受影響,就連睡夢中也絲毫沒有他的影子。他不想被他殺死、也不想被徹底遺忘,他想活著,他還想——
少年悄無聲息拿出了睡前藏在枕下的媚藥,粉紅色的藥劑泛著曖昧光澤,就像一個粘稠甜美的夢,他擰開了蓋子,藥水滴落在青年的皮膚上。他知道青長夜不會醒來,精神系的異能令他能暫時讓青長夜陷入深度沉睡,但時間不會太久,他要在青長夜醒來前將一切恢復(fù)原樣,青年的唇邊泄出一聲悶吟,少年用羽翼撐在他的兩側(cè),他拿下了那床礙事的被子,就像拆開一件獨屬于他的禮物。
少年的手指撫慰著身體的空洞,他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如何讓自己快樂,焦糖色的眼一眨不??粗了那嚅L夜,少年腦海里似乎有火在灼燒,蘭花、漂亮的手指、黑色眼睛和那些蜿蜒而下的牛奶——
吻他。咬他。擁有他。
沉重的喘息聲在寂靜室內(nèi)格外刺耳,少年低頭吻住了那雙艷紅的唇,他用自己的牙齒和舌將它們不斷折磨,直到青長夜動了動手指尖,他驟然停下動作,乖乖躺下來縮在了青長夜身邊,無害得正如每個清晨青年醒來時都會看見的畫面。在此之前,少年不忘清理掉一床的狼藉。就像這個人的教的那樣,先把那些液體凍住,再用風系異能消去所有罪惡的痕跡。
他的一切都是他教的,他即是他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