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臣聽殿下的?!?/p>
劉犇沒敢多打聽。
他在宮里活了這么多年,怎么可能聽不明白蕭則緒話里的意思。
無非就是旁敲側(cè)擊地告訴陛下這梳子有毒,難怪陛下這會兒要醒了。
本以為事情到這里應(yīng)該也就了結(jié),劉犇跪在下面,已經(jīng)準備好隨時起身告退。
誰料蕭則緒突然又拿出一疊紙,旁邊的福樂很有眼力見兒地接過紙張交到劉犇手中。
“孤先前走訪民間,誤食毒菇,山野之間百姓喜好挖野菜蘑菇為生,這其中很多東西都是有毒之物,食之,輕則生病,重則丟命,孤便想著出一本山野食志,記錄這些東西是否可食?!?/p>
劉犇跪在下面翻閱著手頭之物,所用之紙無非是鄉(xiāng)野之間最為粗糙的黃麻紙,墨漬也帶著一股刺鼻之氣,然而紙上字跡剛勁有力,一絲不茍。
每一頁字體端正工整并詳細地描寫了這些蘑菇食材的形狀、大小、顏色、特點、食用后的癥狀等。
描述旁邊還配了一個簡單的圖,圖畫簡單但重點突出了蘑菇的特點。
“這是……這是殿下親手所錄?”
劉犇捧著那幾頁紙,當金子似的小心翼翼地呵護著。
“正是?!?/p>
“聽聞爾有一子,博覽醫(yī)書,癡迷藥理,將此事交托給他如何?修繕完成后多加拓印發(fā)往民間、軍隊?!?/p>
“醫(yī)書之上,便以令郎之名署于首位,所有參與編撰醫(yī)者,均加姓名,流傳百世?!?/p>
“先出一本常見之物,不必急于整理全部,日后再加以修補,整理成第二部 。也不必學(xué)神農(nóng)嘗百草,醫(yī)者不易,性命重要?!?/p>
劉犇一聽,當即眼含熱淚,雙手交錯墊于額頭朝蕭則緒重重行了一禮。
“臣代犬子多謝殿下厚愛。”
這可是流芳百世、名留青史的好機會,到時人手一本,書封之上,他的兒子居于首位,必定傳誦千古。
“孤有一人,軍醫(yī)陸修文,見多識廣,先前他拿走了一份抄錄本,已作了些補充,便一同修繕吧?!?/p>
“過幾日太醫(yī)院招募新人,你親自監(jiān)考,挑一些給令郎備著?!?/p>
“臣遵令。”
劉犇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若說先前他對蕭則緒畏懼大于尊敬,此刻他的內(nèi)心洶涌澎拜,敬意猶如滔滔江水源源不斷地席滾滾而來,燒得他渾身上下,五臟六腑、乃至渾身的血液都是滾燙的。
他握緊了手中的那只木梳,殿下之母被人所害,他身為醫(yī)者,自當要揭穿其中陰謀。
劉犇走后,蕭則緒將手邊的信交給聽瀾,“你去問問融雪,他想做花魁還是太醫(yī)?若做花魁便繼續(xù)執(zhí)掌鴛鴦樓,若做太醫(yī),孤為他準備了新的身份,準時參加幾日后太醫(yī)院的考試?!?/p>
聽瀾應(yīng)了一聲,接了信轉(zhuǎn)身出了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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