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力把賀承推開,坐起身,揉著抽痛的右腿。
倒在床上的賀承有一瞬間的愣神,忽然大笑起來。
“……許然啊許然,你可真看得起自己?!?/p>
突然,他一個翻身跳起來,將許然重新壓在床上,溫?zé)岬暮粑蛟诙鷤?cè),“你不是覺得自己這十年來一直是個飛機(jī)杯嗎?那就來履行飛機(jī)杯的義務(wù)。”
心臟被狠狠一扯,幾乎剝離了身體散落一地。許然就那么看著他扒開自己的衣服,露出消瘦蒼白的胸膛,然后是褲子,被賀承扯了半天,扣子劃過小腹留下一道慘紅的印子。
“賀承。”許然幾乎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只是破天荒冷靜地喚著他。
賀承擡起朦朧的醉眼,狠狠瞪他。
“你算什么……你算什么東西?!?/p>
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復(fù)著這幾個字,好像說多了就能將它們一字一句烙在骨肉里。賀承毫不留情地啃咬著許然的身體,在脖頸處留下幾朵紅暈。
許然沒有掙扎,只是抱著賀承的腦袋,輕聲呢喃,“疼?!?/p>
真疼啊。
沒有潤滑和前戲自然進(jìn)不去,賀承也硬不起來,折騰了一會兒搞得滿床狼藉,竟然身子一歪,就那么睡了過去。
許然望著天花板,直到身邊人呼吸變得綿長,在翻了個身,將賀承攬在懷里。
他將賀承的腦袋擱在胸膛上,讓他聽著自己的心跳。
“賀承啊,我要走了。”
輕聲念著,眼淚不知不覺就流了下來。
“別再耍任性了,別人會不喜歡你的?!彼H親賀承的發(fā)頂,“他們不會慣著你,只有我,知道嗎,就只有我會讓你欺負(fù)。 這么多年,你也該欺負(fù)夠了?!?/p>
“我知道你喜歡喬安,答應(yīng)我,如果他又離開了,去追他好不好?”
“好好追他,好好跟他在一起,別再分開了?!?/p>
“你不是壞人,我明白的,你就是嘴硬不肯服軟,對喬安可不能這樣了,你得寵著他,就像以前一樣,知道嗎?”
懷中的賀承發(fā)出一聲醉酒的囈語,往他懷中靠了靠。
許然顫唞著撫摸他的眼眉,指尖在高挺的鼻梁處留戀不前。
“我愛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愛你?”
喉頭滾出一聲悲鳴,許然連忙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聲。
他控制不住地顫唞,雙手甚至抱不住賀承。怕抖得太厲害吵醒了他,便稍微放開。睡夢中的賀承覺得拘束了,翻個身離開了他的懷抱。
空蕩的臂彎間一片冰涼。
許然慢慢起身,帶著一絲異樣的從容,整理好衣服褲子,又拾起雙拐。他拿出錢包,從里面抽出一張銀行卡,放在桌子上。
六十萬。這是十年之中賀承給過他的所有的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從一開始他就給賀承存著,沒想過真有將它送出手的 這一天。
這些年來欠你的,都還給你。
他俯下身,最后一次親吻賀承的額頭、眼睛、臉頰、雙唇,最后一次緊緊握著他的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卻沒有在賀承掌中留下什么痕跡。
他替賀承蓋上被子,輕聲道,“保重?!?/p>
離開的腳步慘烈而決絕,許然沒有回頭看,他就這樣走出了房子,來到樓外,才跌坐在小廣場的游樂設(shè)施上。
淚水早已決堤,模糊了視線。許然任由自己流淚,卻一直沒有哭出聲來。嗓子啞了,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哭了不知多久,晚風(fēng)早已將他渾身都給吹透,也吹干了臉上的淚。他呆呆地望著漆黑一片的夜空,半晌,拿出手機(jī),退了下個月四號的火車票。
重新買票,出發(fā)時間就在明天一早。
站起身,許然腦海中只閃過一個字——逃。
逃離從未溫暖過的房子,逃離這段崢嶸歲月,逃離這地獄似的人間。
這輩子,再讓他最后做一次懦夫。
第二天早上八點,賀承被白錦明的電話吵醒。
他坐起來,皺眉看著混亂的臥室,過了好久才將電話接起。
“賀承?你昨晚去哪兒了,是一個人嗎?”
賀承捂著宿醉的腦袋,不耐煩道,“不是一個人還能是鬼嗎?我在家!”
“……許然送你回去的?”
昨晚的記憶逐漸變得清晰,賀承臉色一變,翻身下床,卻一眼看到了床頭桌上的銀行卡。
那邊白錦明還在問,“許然哪兒去了?他昨晚給我打電話我沒接到,這會兒又聯(lián)系不上了。他不會是又……”
“他走了。”
死一般的沉寂,白錦明干笑兩聲,難以置信,“你說什么?”
賀承拿著那張銀行卡,站在窗邊,看著外面明亮的天色,緩緩道,“他走了。”
從灰狼口中逃走的兔子,帶著一身傷,向著遠(yuǎn)方逃命,或是自取滅亡。
總之,他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