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今天的競標會幾點開始?”
秘書小跑著跟上賀承,遞上新一天的工作安排。賀承接過來,瞄了一眼,忽然站定。
“換人去?”賀承的聲音里透著怒意,“為什么沒有提前通知?”
“這個,是董事長的命令,他說……”
“你是為他干活還是為我干活?”賀承一把將安排頁拍到他懷里,怒道,“不想干就滾!”
來的小秘書哪兒見過賀承發(fā)這么大的火,一時間嚇得呆愣在原地。
“吵什么呢?”
一道沉穩(wěn)的聲音從走廊那頭響起,小秘書悄悄松了一口氣。
“……爸。”
賀承臉色很差,卻還是收斂了些,恭恭敬敬地喚了一聲。
賀承的父親賀靖堂五十歲出頭,一雙健步穩(wěn)重如山,脊背筆挺,走過來一比,體格竟跟兒子不相上下。
那雙閱盡世事滄桑的凌厲眉眼在賀承臉上掃過一圈,賀靖堂冷冷地道,“到我的辦公室來。”
賀承揮手讓小秘書離開。
父子二人走進董事長辦公室,賀承反手把門帶上。賀靖堂坐到辦公桌后,雙手交叉放在桌子上,靜靜地看著他。
許久沒見父親這副神色,賀承竟沒來由地感到一絲緊張。他鎮(zhèn)定了一下心神,問,“為什么競標會要換人去開, 這個項目之前一直是我在跟進,那是我的工作?!?/p>
“你也知道是你的工作,”賀靖堂皺起眉,敲了敲實木的桌面,發(fā)出沉悶又震撼的兩聲響,“竟然還能惹出麻煩?!?/p>
“什么麻煩,麥家?”賀承敏感地捕捉到了重點,不由得荒唐一笑,“我會怕麥家?”
“你怕不怕我不會管,但你這樣出去,丟的是我的臉面?!?/p>
冷冰冰的話語,附上一雙如炬如虹的眸子。
賀承淡淡勾起嘴角,“我什么時候丟的不是你的臉面。”
“賀承!”
賀靖堂從抽屜里拿出一摞照片,摔到賀承面前。照片打在身上,旋而飄落在地,賀承垂眸,看到一張張許然的睡臉。
睡夢中依稀有痛苦的痕跡流露眉間,照片上的光線很暗,大約是被麥興囚禁時拍的。
“他是誰?”賀靖堂厲聲問道,“你新養(yǎng)的情人?”
“……這照片是從哪弄來的?”
他看過麥興留在門衛(wèi)那兒的照片,也是這些,看來麥興不止寄了一處。
賀靖堂暴怒,“是我在問你話!這個男人是哪來的?”
賀承頭疼地閉了閉眼,“他叫許然,是一直跟著我的那個?!?/p>
他們兩個在一起十年,賀靖堂還真沒見過許然。從一開始賀承就對家里打下了預(yù)防針,自己這輩子不娶女人,所以他帶什么人在身邊賀家也不怎么過問。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賀承心里本應(yīng)有數(shù)。
賀靖堂一雙厲眉幾乎擰成了結(jié),“他被麥家怎么了?”
“沒怎么,只是受了點皮肉傷,現(xiàn)在在住院。”賀承頓了頓,“而且在這之前,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p>
“分手?你現(xiàn)在還有臉說分手!”賀靖堂騰地站起來,氣惱地來回踱步,“你知不知道這兩天有多少人來問我你那兒到底出了什么事!你知道麥英宏看我的眼神有多奇怪嗎?現(xiàn)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愛人被麥興綁過去打了一頓,你讓賀家的臉面往哪兒擱?你連一個情人都看不住嗎?!”
賀靖堂氣得肩膀都在抖,停下來喝了口熱茶,稍微平復(fù)了一下心氣。
“不管分沒分手,他都是你的責任。就算是裝裝樣子,你也給我把他安頓好了,我不允許他打著賀家的名號出任何意外。”
“……沒這個必要。”賀承說,“他不敢鬧?!?/p>
“讓你去你就去!”賀靖堂狠狠剜他一眼,“在處理好他之前,我不會再讓你接手公司任何重要的工作?!?/p>
“什么?”
賀承一怔,隨即怒火也沖了上來,“你為了個陌生人要收掉我手頭的項目,這就不怕被人笑話嗎?”
“笑話?我兒子快三十歲了,還要長輩操心你的感情生活,這才是天大的笑話!”
賀靖堂來到賀承面前,直視他的雙眼,一字一句敲打著他的胸膛。
“你跟我保證過,不會出去亂搞,也不會惹出麻煩。我現(xiàn)在看你才是那個最大的麻煩?!?/p>
賀承氣得捏緊了拳頭,卻沒有回嘴。
賀靖堂揉揉眉心,一擺手,“你出去吧。把地上收拾干凈?!?/p>
賀承彎腰把照片撿起來,塞進了垃圾桶。
望著他的背影,賀靖堂忽然問,“你把那個姓許的救回來的那天,都跟麥興說了什么?”
“沒什么?!辟R承頭也不回地道,“我只是說,他再用這種無聊的東西威脅我,我扒了他的皮?!?/p>
隨之而來一聲沉重的摔門聲,回蕩在空曠的走廊深處。
喬安來探病的時候,許然正漫無目的地翻著手機。
喬安拿了一束粉紅康乃馨,綴著淡黃色的滿天星,小小一捧聚在一起,帶來滿室清香。
許然放下手機,對他笑笑。
喬安在床邊坐下,“我聽小白說你……我想來看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