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在等著他的答案。連呼吸聲都很難聽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接下來的那句話將是關鍵。
許然緩緩轉過身來,對著那幾個人開口,“我……”
“等等!”
忽然身后傳來一聲男人的疾呼,幾人一愣,全部向門口看去,只見賀承扶著店門大口喘著氣,目光凌凌。
許然心里咯噔一下。他想跟賀承說不要來添亂,卻被賀承一眼瞪了回去。
不知是不是工作時跑出來的關系,這時的賀承莫名有一種壓迫力,隔著幾米的距離竟沒人開口問他是誰。他喘勻氣,直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服沉聲道,“這件事,與他無關。是我在單方面糾纏他?!?/p>
“什么?”
許然猛地握緊了扶手。這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一切都是我的問題,大叔能作證,”賀承指了指一旁的面館大叔,“從一開始就是我對他死纏爛打,他能讓我繼續(xù)待在這里,完全是因為我強行介入他的生活。許然不是那種人?!?/p>
一番話說得正氣凌然,他表情平靜,仿佛這只是一件能輕易說出口的、十分普通的事。
他深深地看了許然一眼,轉向教導主任,問,“我在馬路對面的咖啡廳,還可以繼續(xù)開下去嗎?”
教導主任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他能夠管理許然,卻無法插手路對面的店鋪問題。
幾個家長的表情已經很不自在了,紛紛不滿地低聲說著什么。許然聽不清他們的話,只覺得耳中嗡嗡直響,注意力停留在賀承身上,久久無法移開目光。
賀承脊背挺得筆直,站在陽光下,地上投出一個長長的影子,延伸到許然的輪椅前。
見沒人回答,賀承又問,“我的店,還能開嗎?”
“這需要我們和對面的房東討論后再做決定?!苯虒е魅握酒饋?,板著臉,“但這家店里高中生很多,希望你能注意影響。”
“我會的。”賀承擡起下巴,不卑不亢地答道。
主任又轉向許然,“許先生也是,既然知道您的朋友不正常,請時刻約束一下他的行為。”
這句話說得許然腦中一炸。
搶在他開口前,賀承道,“這你可以放心,我不會再出現在這里了。”
許然皺著眉看他,賀承微微點頭,示意他沒事。
教導主任點點頭,叫上其他人離開。賀承就站在那兒,冷眼看著他們一個個與自己擦肩。
終于店里只剩下許然一人,面館大叔探出頭來,臉色十分糾結,“小許啊,這……”
許然對他寬慰地一笑,“沒關系,不是什么大事?!?/p>
賀承還在那里,兩個人對視著,誰也沒有先開口。
大叔一拍腦袋,“哎呀你們看看我,還想叫小賀來解釋一下,這……沒想到,怨我怨我,只會添亂?!?/p>
“大叔您別自責,”賀承說,“本來就是我的問題?!?/p>
他對許然說,“談談?”
許然點頭。
賀承反手將書吧大門關上。
外面的聲音瞬間被阻隔開來,許然耳中嗡的一下,讓他不得不閉上了眼睛。
賀承在他面前蹲下來,擔心地問,“不舒服嗎?”
許然搖搖頭,“你為什么要那樣說?”
承認性向,將一切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如果教導主任真的說服了對面街的房東和大學的管理人員,咖啡廳肯定是開不下去的。
他們剛起步,店開不下去,佟芳芳他們該怎么辦?
賀承輕輕一笑,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符的傲氣,“說了又怎么樣,我要是不想搬,他們還能攔著不讓我做生意?”
許然皺眉,“這不是那么簡單的事?!?/p>
“對,不簡單,”賀承靜靜地望著他,“可做什么簡單?我們一路走過來,遇到的那些事,有哪一件是輕而易舉就能做到的?我們又有什么必要去怕一群虛張聲勢的家伙?”
“虛張聲勢?”許然一愣,“為什么這么說?”
賀承笑笑,“這種人我見得多了。你以為在賀家,我這個性子真那么容易被人理解?我爸是只停留在‘不許惹麻煩’的階段,但還有七大姑八大姨,人多了,總會嘴碎。他們想取代我的位置,想要我手里的股份,明里暗里做過的事,可比剛才那些人過分得多?!?/p>
這是許然不知道的事。他啞然,沒想到在自己看不見的地方,賀承還面對過這些討厭的東西。
賀承伸出手,輕輕覆在許然掌心,“所以,這對我來說沒什么。公司經營狀況不錯,一個咖啡廳,就算停業(yè)個小半年我也養(yǎng)得起那些員工,沒關系的?!?/p>
他摸著許然的手,忽然一頓,皺眉道,“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
幾個指頭尖上都是弧形的印子,是指甲用力摳出來的傷痕。
賀承立即起身,從冰柜里拿出一瓶冰水給他冷敷,略有些強硬地命令道,“拿著,不許放開?!?/p>
許然將指尖挨個靠在水瓶上,感受一股有些刺骨的冰涼順著皮膚流淌進身體,讓他混沌的大腦打了個寒顫。
他緩緩開口,“你……又救了我一次。”
賀承本來想笑,可忽然表情僵在那里,像是想到了什么,臉色一白。
他重新蹲下,顫抖地抓著許然的手,低聲問,“你不會覺得,這是我自編自導的一場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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