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直到馬克不耐煩了，提醒他們典獄長還在辦公室里等著，尼奧才依依不舍地和他新認識的“朋友”道別。

馬克又順帶介紹了一下這一層其他幾個很有代表性的人物。

他們中有人低沉得仿佛隨時會從陰影中爆發(fā)出來，也有人面帶微笑，看起來像是迪恩那樣擺出一副對什么都無所謂的態(tài)度，只要他們認真起來，那笑容就是將人拆筋剝骨的利刃。

比起樓下流于表面的暴力與荒淫，戴維能在這里感覺到流淌在血液中的瘋狂。

走過一間一間的囚室，戴維感覺到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看。

那種目光不是在看一個泄欲對象，也沒有毫不遮掩的暴力，而是探究的意味，游弋在他的身上。戴維忍不住看向左右，直到他對上那雙翡翠一般的雙眼。

在這個監(jiān)獄里，每個人都有一顆躁動而麻木的心。

但是這個人不一樣。

他很享受，仿佛一匹真正的野獸，即使被關在鐵籠里，他也只是暫時休息一下，只要他想，隨時可以掙脫束縛，將那些觀賞他的弱者一一撕裂。

直到戴維離開了這個囚區(qū)，似乎還能感受到那個家伙停留在自己背脊上的視線。

典獄長的辦公室是明亮而通暢的，地板光潔得一塵不染。

戴維敢肯定，這個家伙一定和歐利文那個變態(tài)一樣，喜歡指使別人替他擦地板。

“歡迎你，戴維?霍夫蘭來到紐約州立監(jiān)獄?！钡洫z長年約五十歲上下，消瘦，因為臉頰內陷而顯得刻薄，“還有你，蘭登醫(yī)生?！?/p>

典獄長簡單介紹了一下這座監(jiān)獄的構造以及他們的職責。

“這里的工作，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遵守這里的規(guī)則?！钡洫z長看向戴維，“年輕人，其實我不喜歡像你這樣漂亮的孩子做我的手下，你知道為什么嗎？”

“我明白?！贝骶S向對方敬了個禮，心想我自己還不想來呢！

“不，孩子，你不明白。漂亮的人往往很任性，年輕的人往往氣盛不聽從指揮看不起規(guī)則，這才是真正的大麻煩?！?/p>

“我現(xiàn)在明白了。”戴維再度向對方敬了一個禮。

監(jiān)獄里有很多見不得人的交易，而典獄長自然也可以從中獲取暴利，戴維要做的，就是不要擋了典獄長的財路，不要太過正義。

這里是監(jiān)獄，游離在明亮的世界之外。

尼奧和戴維的宿舍都被安排好了。

在這里，獄醫(yī)每周六日都能正常休息，而獄警則需要輪班。尼奧與戴維都被分配到了單人宿舍，這是唯一值得慶幸的地方。宿舍里配備了浴室，尼奧的那間還好，戴維的浴室則滿是黃色的水垢，雖然他沒有歐利文那樣潔癖，這樣的環(huán)境還是讓他一點都不想洗澡了。

“沒關系的寶貝，你可以來我這里洗，我們可以擁抱著彼此，任由水流撫過我們的肌膚……”

戴維聽不下去了，直接操起筆記本砸向對方的腦袋。

尼奧哈哈笑了笑躲到一邊，“好了好了！說正題了！”

他將一個微型通訊器遞給戴維，要他除了睡覺洗澡一直帶著，因為歐利文隨時都有可能給戴維指令，如果出了什么事情，尼奧也能在第一時間趕過去幫忙。

戴維哼了一聲，從尼奧的診室里取走了一大瓶小蘇打水，然后花了大半個晚上清理浴室的水垢。

明天他就要正式上任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隱隱有悲鳴和調笑聲傳來，宛如地獄深處的絕響，戴維伸手堵住自己的耳朵。

不想聽！不想聽這些聲音！

快點想的別的事情，什么都好，就是不想再聽見那些聲音了！

……現(xiàn)在歐利文在做什么？

他應該是在畫畫吧，坐在畫室里端著調色板，他的世界，只有那塊畫布而已。

“煩死了——都是那家伙害的！要不是他我怎么會進來這里！”戴維翻了個身，將腦袋窩進枕頭里，他有些害怕閉上眼睛。

因為他會見到那些癲狂而無謂的身影。

如果不是歐利文，也許自己或早或晚都會成為他們之中的一個吧……

七點鐘鬧鈴就響了，戴維懵懂著刷牙洗臉，很久沒有這么早起床了。

七點半的時候，他的搭檔馬克敲響了房門：“嘿，新人！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