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瓜刀已經(jīng)劈了下去,這一刀極快,血花飛起——
老太太一邊耳朵上碩大的鴿子蛋耳環(huán)被砍飛,因?yàn)槎h(huán)太重,耳垂被拽出一個(gè)口子,血噴在她臉上兩滴,嚇得老太太全身一震,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在空氣中彌散開。
厲鬼站在原地,周身煞氣升起又縮回。
空氣里一片死寂,過了很久,方曉年全身戰(zhàn)栗,臉上有一絲極度痛苦的表情,他左手抓住自己右手腕,含糊不清地說道:
“我不是……我不殺人……我不當(dāng)殺人犯!”
他重復(fù)念著,神色痛苦而茫然,但眼底的血色始終洶涌,那把被他丟掉的西瓜刀也不斷顫抖,不斷引誘他——
拿起來,輕輕一刀,想殺誰殺誰,那老太太不是說差生肯定打架斗毆嗎,殺了她她就不會造謠了;當(dāng)初的法官和陪審不也信了嗎,殺了他們,誰讓他們戴著有色眼鏡;那幫獲救的同學(xué),要是誰探頭看一眼出來幫忙,是不是他就可以不用死呢,不如也殺掉,反正他們的命都是……
“不?。?!”方曉年發(fā)出一聲凌厲的怒吼。
咔嚓,厲鬼竟然直接折斷了自己的右手!方曉年發(fā)出一聲痛楚的尖嘯,但他沒停,他竟然直接把自己的右手和小臂一起扯了下去!
他的眼中流出清澈的眼淚——疼的,但他一邊哭,一邊大喊:“我不當(dāng)殺人犯!我和他不是互毆,我和他不一樣!不論發(fā)生什么,我都不會去殺人,我不會!”
幾乎同一刻,江慎飛身上前把他抱在了懷里,動(dòng)作極快但務(wù)必小心地捧起方曉年的右胳膊,用陰差配發(fā)的黃泉水澆在他的斷臂上,鬼體的血很快止住,甚至已經(jīng)開始有重新長出來的趨勢。
陸粼輕輕吐出一口氣,開始平復(fù)自己的氣血。
女鬼震驚,感覺好大一盆狗血扣在她頭上,而且臉有點(diǎn)疼。
——說好的怨氣深重呢,這么容易喊醒的嗎?植物人都比你難醒,你就不能多堅(jiān)持一會兒嗎,厲鬼的尊嚴(yán)呢?
一切只發(fā)生在短短一瞬間,地面上明明已經(jīng)昏倒的大哥不知何時(shí)爬了起來,手里丟掉之前碎裂的桃木劍,換成了一把銅錢劍。
“去死!”那男人目眥欲裂,滿臉猙獰,胡亂吼著撲向了女鬼。
江慎與陸粼臉色一變,齊齊抬頭,正好看見女鬼露出詭異的笑容。
她原本半透明的身體瞬間變成了幾乎和方曉年一樣的實(shí)體,她抬起臉,眾人赫然在她嘴邊看到一縷黑色的血——
是鬼血!她吃了方曉年自斷的一臂!
女鬼鬼力暴漲,大笑一聲,雙手伸出尖銳的指尖,一左一右從男人的手臂上穿過,男人慘叫一聲,血流不止,那把銅錢劍也已經(jīng)穿透了女鬼的肩膀,這把劍比剛才的桃木劍效果強(qiáng)了百倍,女鬼的肩膀吱吱冒煙,但她吞了方曉年的一部分鬼力,不再那么脆弱,劍上的靈力和陰氣互相消耗,很快被耗盡。
女鬼看著面前的男人,露出滿足的笑意。
“那個(gè)廢物不殺,我來!”
“秋老師,你也住手!”
江慎說著,面色嚴(yán)峻,亮出了陰差的腰牌:“我乃地府陰差!怨鬼秋綽月,你和方曉年都死于章德金之手,章德金已經(jīng)在一個(gè)月前被方曉年驚嚇自殺,地府已經(jīng)收押其魂魄,將會給他公正的審判,我可以提前告訴你,他的下場絕不好看,所以秋綽月,你的案子人間法律已經(jīng)判決,結(jié)果公正,并無三年前方曉年的冤屈,你若現(xiàn)在殺人,將視為作惡,你真的要成為惡鬼嗎?”
“惡鬼?”秋老師神色恍惚,慢慢低頭看了看被她抓暈過去的男人,“就算變成惡鬼又怎么,他們家的人,還活著一個(gè),我就——不能接受!”
“秋老師,章家其他人或許品行不端,或許也有包庇等等罪名……”陸粼按著心口,緩慢搖頭,“但是,還罪不至死。況且,即便真的有罪,也不該由你……私刑處決!”
女鬼凄厲地吼叫:“這一家人難道不是都應(yīng)該死?方曉年這小孩上學(xué)的時(shí)候就不中用,他現(xiàn)在都還頂著互毆的罪名,頂著章家人扣在他頭上的屎盆子,他都死成厲鬼了,居然最后放棄了殺他們?他居然要放過這些渣滓?”
“不?!?/p>
艱難睜開眼睛的方曉年倚靠在江慎肩頭,臉上的血被冷汗取代,但他輕聲說:“不,我不想放過這些人,但我想放過我自己。比起要他們的爛命,我覺得我的底線和人性,更珍貴。”
江慎扶住了他的腰,讓他站得舒服一些,方曉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呃,江……哥,我不知道你是陰差啊……你剛才是說,地府真的會給我、給這些人,公正的判決嗎?”
作者有話要說:方曉年:qaq疼疼疼疼疼疼!
江慎:抱抱。
……
【就……曉年受傷我想抱抱他然后給他買糖吃,但是陸道長戰(zhàn)損……花短地說她好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