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鬼域

秦峰和謝祁連找到保潔大叔說的那地方，發(fā)現(xiàn)并不是什么VIP休息室，而是最近火起來的某種新花樣——太空睡眠艙體驗站，小時計費那種，一個大白蛋殼，把人塞進去給你放輕音樂，聽說一些追捧最新科技的精英人士們喜歡，反正秦峰這種基層警察是頭一回見這東西。

“呃……你們，確定，只要一臺機器？”接待妹子的表情怪怪的。

“嗯，麻煩快點，謝謝?！?/p>

接待妹子手忙腳亂地開設(shè)備，心里還嘀咕，這黑衣酷哥還挺急。

等鉆進機器秦峰就知道為什么接待的眼神那么詭異了，這蛋殼是設(shè)計給單人躺的，兩個人一起進只能摟著了。

門一關(guān)，氣氛確實一言難盡。

于是秦峰一邊脫尸體，一邊找話題。

“你沒有搭檔嗎？”秦峰問。

“最近都沒有?！敝x祁連說，“以前搭檔退休投胎去了?！?/p>

秦峰笑著伸手：“那看來我們可以先當(dāng)臨時搭檔了，我也沒呢。”

對方修長的手伸過來和他握了握，雖然是鬼，但指尖摸著暖暖的。

謝祁連點頭：“那就合作愉快了?！?/p>

作為地府前輩，謝祁連比江慎的可靠程度高出幾百倍，他簡單教了一下秦峰怎么畫結(jié)界，這樣不論有什么事兒發(fā)生在尸體周圍，都能第一時間察覺。

謝祁連沒有尸體，在安頓好秦峰之后，他的形態(tài)由實變虛，重新成為陰魂。

“這么方便啊?！鼻胤逵悬c佩服。

“是個小法術(shù)，將來你也可以的?！敝x祁連指了指對面的大廈，“先去探探？”

“走?！鼻胤妩c頭。

一出商場，秦峰就皺了一下眉。

少了熱鬧商場的陽氣遮掩，對面建筑物的異常格外清晰。穿著尸體的時候感官沒有那么敏銳，以陰差形態(tài)再看瑾秀華年的大廈，那樓蒙著一層淡淡的灰霧，越向上越濃，在三十六層聚集成陰云，幾乎看不見底下的窗戶。

“你看見了吧？”

謝祁連：“應(yīng)該沒你看得那么清楚?！?/p>

“哦？”秦峰側(cè)頭。

謝祁連笑：“不是每個陰差的能力都是鑒罪?！?/p>

秦峰尋思這詞還挺貼切：“這不是陰差福利？”

“不是?！敝x祁連解釋，“可能是你活著的時候長年累月積累刑偵經(jīng)驗，死后有天道加持，因此能直接眼見罪孽，而且在一定范圍內(nèi)，你就會有所感應(yīng)，不用刻意修煉，別的陰差可做不到。你最近應(yīng)該感覺破案變得簡單了吧？”

秦峰想到他隨便輕輕松松一查就扯出了賀瑾年，后知后覺地贊同：“確實，簡直巧合得差點讓我懷疑是陷阱。所以這叫什么？”

謝祁連眨眨眼：“男鬼的第六感？”

秦峰：“……”

瑾秀華年的大樓非常有設(shè)計感，玻璃結(jié)構(gòu)的外墻，內(nèi)里連著幾層透明地板，讓整個大堂充滿澄澈陽光。然而透過秦峰加持著鑒罪之力的眼睛，那日光凄冷慘淡，穿過外墻照進來，顯得有點綠油油。

來往的員工們似乎渾然不覺，干勁十足地抱著各種工作材料跑來跑去。

“唉，賀總還在講話呢，好想去聽，可我得完成這幾個文件！”

“喂，阿偉啊，我今晚加班……不，我自己要加的，別的組項目都做一半了，我這才開頭，我要格外努力才行！”

秦峰十二分懷疑：“現(xiàn)在私企員工這么追求進步？”

謝祁連沒作聲，繞著大堂飄了兩圈，再回來的時候手里有一個折成三角形的黃符。

“樓里各處都有，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凝神聚氣符’，我見過不少年輕道長給自己貼這個復(fù)習(xí)考研。”謝祁連說，“但連續(xù)不間斷使用的話……”

他頓了一下，秦峰了然接道：“真的不會過勞死？”

從謝祁連的表情來看，答案是會。

一個部門經(jīng)理端著杯熱茶，走路帶風(fēng)，有條不紊地指揮幾個屬下調(diào)整工作，但他好像并沒有意識到自己眼下的烏青都快要爬到臉頰了。

他們正說著，門外保安、記者擁簇著一個年輕人走進來，正是剛剛演說完畢的賀瑾年。

在秦峰眼中，那就是個人形烏云。

沒等秦峰有行動，謝祁連一把抓住秦峰的手腕，把他往身后帶了一下，抬手在空中畫了個圖案，淡金色的光從他手腕流到指尖，散做點點星芒。

“小心，這個是隱匿術(shù)，回頭我再細教你?！?/p>

尋常生人自然看不見陰差，但誰知道那個幫賀瑾年逃死劫的人有沒有特殊手段？

天下之大，能人異士從來不少，所以陰差的工作，也并不只是拎著拘魂令喊尬詞抓鬼。

賀瑾年已經(jīng)走到了那個部門經(jīng)理身邊，俊秀的年輕人比他的實際年齡沈穩(wěn)不少，這會兒直接拿過經(jīng)理手里的茶杯，皺著眉說：“邱經(jīng)理，你最好休息休息，今天早點下班吧。”

經(jīng)理顯得不太滿意：“賀總，我不累啊，今天我們能把下個月平臺活動的企劃案做好。”

“不用那么趕時間，你現(xiàn)在就下班?！辟R瑾年皺著眉，盯著邱經(jīng)理眼下的陰影，不由分說地拿過邱經(jīng)理的文件和平板電腦，丟給他的助理。

記者們堆在門口努力拍照，不少人正在打“公司文化積極進取、集團老總關(guān)愛員工”這類草稿。

賀瑾年的秘書團隊笑容滿面地接待記者，他本人禮節(jié)性地揮了揮手，轉(zhuǎn)身上了電梯。

“跟上?！鼻胤宕蛄藗€手勢，習(xí)慣性地貼著墻根，蹲伏著走。

走了兩步，一回頭，背后的謝祁連已經(jīng)笑出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