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牽男朋友的手, 不行么?”
霍德爾抬眼,對上了林南星蘊著光的瞳仁,他張了張嘴, 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當、當然可以……”
你想怎么牽怎么牽……
想牽多久牽多久……
林南星低頭,看著霍德爾修長的手。
他的手很冷, 不像剛認識的時候冰塊似的冷, 現(xiàn)在算是處于正常范疇的冷,像是在冷風中凍久了, 手又僵又涼。
林南星下意識地抬起另一只手, 雙手捂住霍德爾的手,想讓他回溫, 等自己兩只手都被寒氣覆蓋, 他才恍然, 吸血鬼的手捂不熱。
一陣風迎面吹來, 周圍的同學們冷得發(fā)出了澌澌的聲音。
林南星也很冷,凍得松開了霍德爾的手,把衛(wèi)衣拉鏈拉到最頂上,縮了縮脖子, 雙手插兜。
大冬天的吃不消牽手。
掌心的溫熱消失, 霍德爾垂下眸子,屈起手指, 蠢蠢欲動地湊過去。
他勾了勾林南星的衣袖, 醞釀了會兒,鼓足勇氣道:
“我也想牽男朋友的手?!?/p>
林南星用胳膊壓住他的手, 淡定地吐出四個字:“你太冷了。”
冷風吹過去就完事了, 霍德爾周身的寒氣卻是一直縈繞著, 平時在教室寢室這種有空調(diào)暖氣的地方, 不覺得有什么,在室外就有些吃不消了。
霍德爾指尖一頓,揚起的嘴角漸漸往下。
他感覺不到冷……
他掀了掀眼皮,不少人都冷得打起了寒顫。
“阿——嚏,什么時候開始啊?!?/p>
“好冷啊,我想回寢室拿熱水袋?!?/p>
“等會兒表演開始就好了,大家都燥起來?!?/p>
“喝口熱水壓壓驚?!?/p>
…………
霍德爾緊抿著唇,看向不遠處的盧克和簡至軒。
除了一些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學生,他們?nèi)齻€是穿的最少的。
別人穿著大衣棉襖,他們還只是輕薄的秋裝,乍一看和周圍同學有些格格不入。
霍德爾沒有說話,默默地收回手,悄悄地往外挪了挪椅子,離林南星遠了些。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林南星笑了下,抬手扶著霍德爾的椅背,翹著椅子,湊過去說:“回寢室再說。”
回寢室……
霍德爾身體一麻,情不自禁地開始浮想聯(lián)翩。
見他不說話,林南星眨了眨眼,問道:“好不好?”
霍德爾僵硬地挺直背脊:“行、行吧。”
話音剛落,舞臺的燈光變暗,一個穿著Oversive衣褲,帶著夸張飾品的男生走上臺熱場子。
“Ladies and gentlemen,今天由我李韜偉,aka大偉哥——”
他話還沒說完,全場開始亂吼亂叫:
“偉哥,我愛你——”
“好名字好名字!”
林南星的位置是最后一排,坐在他前面的那位同學放聲尖叫,震得他椅子一晃,跌進了霍德爾的懷里。
冰涼沉寂的香味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呼吸間盡是霍德爾的味道。
林南星已經(jīng)很熟悉這股味道了,可當這似雪的氣息鋪天蓋地涌入鼻腔,他還是恍了恍神。
霍德爾幽冷的氣息像只無形的大手,拂過他的臉頰、下巴,順著衣領(lǐng)的空隙鉆了進去,又在脖頸打了個轉(zhuǎn)兒……
林南星身體微微一顫,自心底涌上一股熱意,熱得他手腳都有些發(fā)軟,他就這么埋在霍德爾懷里,微微喘著氣。
霍德爾被他的呼吸弄的渾身發(fā)麻,良久,他啞著嗓子,手足無措地問:“被、被我凍到了么……”
聽見對方低啞的嗓音,林南星漸漸回過神,他雙手撐在霍德爾的椅子上,慢慢直起身子。
他雙頰泛紅,眼里染上了抹濕意。
大家都全神貫注看著舞臺中央大偉哥的B-Box,沒有人注意到后排的他們。
林南星靠著椅背,他身上的熱意遲遲沒有消散,冷風拂過也無濟于事,反而帶來了霍德爾的氣息,熏得他愈發(fā)燥熱。
喝了口水,緩了好一會兒,林南星才偏頭回答霍德爾的問題:“不是?!?/p>
他揉揉鼻子,實話實說:“被你香到了?!?/p>
香、香到了?
他太好聞了么?
小麻煩精這是在……調(diào)戲他么?
想著,霍德爾再次僵硬,目光呆滯地看著舞臺。
大偉哥的B-Box結(jié)束,七點整,元旦晚會正式開始,一男一女兩位主持人走上舞臺:“尊敬的老師們,親愛的同學們?!?/p>
“大家晚上好!”
“好——”所有人齊齊喊道。
林南星捏了捏有些酸脹的脖子,抬頭看向舞臺,學校條件有限,和專業(yè)的晚會無法媲美,但是學校略顯粗糙的晚會遠超他看過的各種晚會,這種其樂融融的氣氛是其他地方無法相比的。
他忽然明白溫玚生病也要來參加這最后一次元旦晚會的原因了。
節(jié)目有很多,除了學生自己準備的,還有學校請來的專業(yè)表演團隊,晚上十點都沒有結(jié)束。
已經(jīng)到林南星平時睡覺的點了,他困得打了個哈欠,剛站起來準備回寢室,便聽見壁班級罵罵咧咧的聲音。
“草泥馬,你以為你是誰?這他媽是我的位子,讓你媽?!?/p>
“狗屁你的,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p>
“我看你腦子裝的都是屎?!?/p>
…………
老師的區(qū)域在另一邊,各班班主任則是游走的,一時間沒有老師出現(xiàn),兩人罵著罵著直接動手了。
坐在他們周圍的同學紛紛散開,再遠一些的同學們則跑來圍觀。
“怎么了?他們打起來了?”溫玚的聲音突然在背后響起。
林南星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
那兩名同學打的越來越激烈,其中一個抄起塑料椅子砸向?qū)Ψ剑芰弦巫哟蛉瞬煌?,但粗糙的邊緣很容易就劃破了皮膚,被砸的那位同學胳膊一道長長的血痕。
見狀,一些同學急匆匆地上前阻止,另一部分同學則跑得更遠了。
溫玚盯著正前方看了會兒,杵杵林南星的手:“那個是……你們班長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望過去,林南星看見簡至軒和盧克相互扶持著離開。
他看了眼受傷同學流的血,默默地點了點頭。
溫玚有些驚訝:“他們倆跑這么快干嘛?”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倆是罪魁禍首呢。
林南星頓了頓,慢吞吞地解釋道:“可能……暈血。”
暈血?
溫玚一臉嫌棄,因為霍德爾在邊上,他沒有說什么,只是朝著林南星擠擠眼睛,用眼神表達自己的情緒。
他本來還想趁機過來和簡至軒加深加深感情,好方便元旦約個會,摸摸車啥的……
老師們很快趕了過來,把搗亂的兩人拎走。
一個節(jié)目也結(jié)束了,主持人上臺笑道:“剛才發(fā)生了一點小插曲……”
林南星又打了個哈欠,困得有些神志不清了:“我要回去睡覺了?!?/p>
聽見這話,霍德爾精神了,立馬站起來:“走吧?!?/p>
溫玚看看霍德爾,又看看林南星,猶豫了一會兒,最后湊到他耳邊問道:“這個睡覺……沒什么特別含意吧?”
林南星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見。”
“再見?!?/p>
一回寢室,林南星便去洗漱。
霍德爾滿腦子都是他之前說的那句“回寢室再說”,他倚著沙發(fā),雙手放在膝蓋上,聽著洗手間的動靜。
林南星困得腦子都轉(zhuǎn)不動了,洗完澡更是想去躺著睡覺,早就把自己說過的話拋到腦后。
他揉揉眼睛,對霍德爾說:“晚安?!?/p>
霍德爾眼巴巴地盯著他,看著林南星越過自己,走向臥室。
打開臥室門,進去,關(guān)上臥室門……
在門闔上的前一秒,霍德爾抿唇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林南星靠在門上,迷迷糊糊地望著霍德爾:“什么?”
霍德爾沒說話。
林南星艱難地轉(zhuǎn)了轉(zhuǎn)腦子,沒想起來。
他索性走到霍德爾面前,俯身,吧唧一口,親在他臉上:“晚安,男朋友。”
“晚、晚安……”
霍德爾呼吸一滯,怔怔地看著林南星轉(zhuǎn)身,走進臥室。
不知過了多久,他僵硬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上面仿佛還殘留著那軟乎乎的、溫熱的觸感。
霍德爾指尖都有點發(fā)麻,他情不自禁地摸了摸自己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