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我問道。
他突然擁住我,手臂收緊,下巴在我的頸窩輕輕蹭,悶聲說道:“紀然,你什么時候才能給我做模特?”
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問起這個,眨巴著眼睛想了半天,在把“做模特”與“不穿衣服”劃上等號之后,我終于有點明白,他這好像是在含蓄地求歡?
咳咳咳,哈哈哈哈哈……
***
在宋若谷的蹂躪之下,我終于還是穿上了那雙幼稚的鞋,雖然圍觀群眾紛紛表示這鞋子配那裙子效果是出奇地好,但這無改于它幼稚的本質(zhì)……哼。
為了配合我的穿著,宋若谷選了一件白色的繡著淺藍色小花紋的襯衫,倆人站在一起,還真有那么點金童玉女的意思。
party在一處花園別墅舉行,就規(guī)模來看,它不像是若谷口中“平常的聚會”。我身上一點成熟穩(wěn)重的氣質(zhì)也無,穿莊重的禮服反倒違和,倒不如扮一下青春靚麗??磥硭稳艄群芰私馕野?。
所謂怕什么來什么,宋若谷的爺爺還真的來了……
那是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他以“視察小一輩們的精神狀態(tài)”的姿態(tài)亮了個相,溜跶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我身上。
我心虛地一縮脖子,蹭過去叫了聲“爺爺”。宋若谷捏了捏我的手心,以示安慰。
話說,這位老人的精神力太強了,那目光,很有壓迫感,我有一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聽到我叫“爺爺”后,他點頭“嗯”了一聲,坐下和我聊了幾句。基本上是他問我答,過了一會兒,他神色緩和了一些,站起身,“有空去家里吃頓飯吧?!?/p>
從始至終沒有表達對我的不滿或者對秦雪薇的贊賞,還順便給了我一張蹭飯資格證,這算是一種認可吧?
我松了口氣。
臨走的時候,這位爺爺還送了我件禮物。然后宋若谷就告訴了我一個秘密:曾經(jīng)斷言我是絕世旺夫臉的那個神棍,最近經(jīng)常和他爺爺一起下棋聊天。
我哭笑不得。
這里有不少熟面孔,什么秦雪薇及其閨蜜粉絲團啦,老六及其狐朋狗友啦,看到我和宋若谷在一塊兒,各自表情不一。曾經(jīng)被我胖揍一頓的那位大小姐也在,從她的眼神兒中我可以感受到她那種很想教訓(xùn)我一頓卻又不敢上前的糾結(jié),因此泰然自若地沖她笑。
宋若谷大張旗鼓地把我拉來這里和我出雙入對,那意思很明確,所以某些人如果再想找我麻煩,也要先掂量一下。
我無恥地想,有人罩的感覺真是太好了。
當然,這里的人宋若谷多一半都認識,個個跑來和他聊天,我也不好意思纏著他,干脆自己坐在角落里吃東西,順便欣賞俊男美女。
老六坐過來,遞給我一杯果汁,笑道,“紀然,好久不見?!?/p>
“唔。”我不想和他太親近,也不好給他臉色,畢竟他是宋若谷的朋友。
“紀然,我祝福你們!”他表情真誠無比,舉起手中的酒。
“謝謝?!蔽矣霉退隽藗€杯,喝了兩口。
然后,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具體感覺就是頭暈,視線模糊,渾身發(fā)熱,肚子里還有一種惡心到想吐的感覺。
老六面色一變,“紀然,你怎么了?”
我搖了搖頭,扶著腦袋,喘氣。
“要不,我扶你上去休息一下?”
“不用?!?/p>
嘴上說著不用,可是當他真把我扶起來時,我又沒有掙扎,四肢完全不聽使喚似的,被他扶著上了樓。
頭越來越沉,我今天只喝了幾口酒,不至于醉成這樣。
一定是哪里不對勁。
紀然,醒醒……
老六把我?guī)нM一個房間,陽光打在白色的窗簾上,有些刺目。
紀然,醒醒!
我把手抬到嘴邊,用力一咬,疼啊啊啊?。。。?/p>
耳邊有老六急切的呼叫,“紀然,你別這樣!”
雖然疼,但到底清醒了一些,我推開他,跑進洗手間,壓著舌根,對著馬桶一通狂吐,吐完又一翻身跳進旁邊的浴缸,浴缸中的水冰涼,激得我已經(jīng)完全清醒了。
我抹了把臉,怒瞪著洗手間門口的老六。竟然敢給我下藥,簡直活膩歪了!
老六意識到不妙,轉(zhuǎn)身就跑。我追上去,撲倒。我的力氣雖然不如他,但用巧勁兒把他胳膊弄脫臼,也還算容易。
老六疼得直呲牙,“紀然紀然你聽我說,你的藥不是我下的,我冤枉??!”
“還說不是你?你怎么知道我被下藥?”
“我我我我……真的不是我,這就是個誤會!你聽我解釋!”
傻子才要聽你解釋!我在他身上翻了一下,翻出他的鑰匙串,上面有把小號的瑞士軍刀。這人喜歡刀,他曾經(jīng)跟我炫耀過這一把。
我打開折疊刀片,在他面前比劃著,刀片觸碰到他臉上的肌膚,嚇得他直哆嗦,“別別別別這樣!求你別毀我容啊,我長得還是挺帥的!”
“好啊,那你說,我該切哪里?你自己選?!?/p>
他想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闌尾?”
“……”我的手向下移,刀刃最終停在他的胯間。
“不要啊啊?。。?!”老六瘋狂地向后挪,躲避著刀刃。
“不要亂動哦,”我冷笑,威脅他,“刀劍無眼。”
他果然不動了,躺在地上急喘,臉色通紅,滿頭是汗,也不知是疼得還是嚇得,“紀然啊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回吧。”
“不好意思,我是小人,小心眼兒的人,”我笑道,刀刃顫了兩顫,“老六啊,你說你長這么個玩意兒得禍害多少好女孩兒,這也算是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了吧。為了世界和平,我今天就勉為其難地把它銷毀了吧。”
“別別別,千萬別,這種玩笑不能亂開?。∧阆劝训斗畔滦袉?,你想怎么樣都行!”
“我就想你以后少招惹我,這是最后一次。再有下次,我一定想辦法給你做個絕育手術(shù)。你放心,我刀法很好的,解剖課成績九十二分?!?/p>
“不敢了不敢了,絕對不會有下次了!”
我把軍刀往旁邊一丟,踉蹌著離開房間。剛才雖然吐了藥,發(fā)了威,但體力透支,我離開時兩腿發(fā)軟,出門之后干脆坐在地上。
除了渾身無力,我的身上還冒著熱氣,那股燥熱從身體內(nèi)部產(chǎn)生,流向四肢百骸,在全身蒸出一身細汗;額頭血管也突突地跳動,很不舒服。
我粗喘著,給宋若谷撥了個電話。
“喂,紀然,你在哪里?”
“宋若谷,我難受?!?/p>
“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宋若谷的聲音中透著焦急。
我的鼻子酸酸的,“我在樓上,6208房間門口。你快來。”
我剛掛電話沒喘幾口氣,宋若谷就趕來了,因為劇烈的跑動,他的呼吸有些不穩(wěn)。乍一看到地上的我,他的臉頓時黑沉如盛夏的積雨云,眼中幾乎噴出火來。
我知道我現(xiàn)在這副賣相肯定很不好,光著腳,渾身都是濕的,裙子被浸濕之后呈半透明的狀態(tài)貼在身上,手上還有傷口……我無力地向宋若谷笑了笑,“你來了?!?/p>
他彎腰把我抱起來,臉上的怒意換為心疼,“怎么回事?”
我趴在他胸口,終于全身放松。他的懷抱比平常還要溫暖一些,我長出一口氣,“我沒事?!?/p>
他把我送到醫(yī)院,經(jīng)過檢查,我吃下的不僅有催眠藥,竟然還有催情藥……不過我吃著這東西也沒電視上演的那么神奇,除了渾身發(fā)熱出了一身汗,也沒有見人就撲倒的沖動,催情的效果不明顯,催汗的效果倒是一等一的好。
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我自己及時催吐過,所以藥力減退。其實我被送到醫(yī)院時也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只不過剛才那么折騰,導(dǎo)致現(xiàn)在四肢疲軟。醫(yī)生囑咐了幾句便走了,過了一會兒,一個護士姐姐跑過來告訴我們,因為床位緊張,所以我最好今天就出院。
把嘮嘮叨叨的護士姐姐送走之后,宋若谷臉色又沉下來,他溫柔地摸了摸我的額頭,皺眉問我,“到底是誰干的?”
其實我也在猶豫要不要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宋若谷,畢竟老六和他是朋友,我為他考慮,也不希望他和他的朋友鬧太僵。而且,我已經(jīng)教訓(xùn)過老六了,讓他吃了苦頭,看樣子他以后也不敢搭理我了,那么這一頁是不是也該揭過去了?
正猶豫著,老六倒是先招了,他估計已經(jīng)被人救出去了,第一時間給宋若谷打了個電話,在電話中撕心裂肺地哭訴自己有多么后悔多么愧疚多么痛苦以及……多么冤枉。
也就是說,直到現(xiàn)在,他還在否認藥是他下的。
宋若谷開了擴音器,所以他的話我也聽全了。但是我聽著聽著就囧了,為什么他的每一句話都是雙份的呢,效果堪比二重奏,那感覺,就像是說話者自帶了回音系統(tǒng)。
“你手機壞了?”我問宋若谷。
顯然他也很驚奇,拿起手機看了看,按掉外放。手機是消停了,病房外面卻傳來嚎叫:“谷子,看在我小時候為你擋槍的份兒上,你就原諒我這一回吧!”
……敢情人家就在門外呢。
我一瞬間就驚悚了,“他給你擋槍?你們倆不會是從戰(zhàn)爭年代穿越過來的吧?”
“玩具手槍。”宋若谷捏了捏額角,拉開病房的門,外面?zhèn)鱽碜o士的呵斥聲,“這里是醫(yī)院,不許大聲喧嘩!”
“不敢了不敢了,”老六三孫子似的賠笑,目送走護士,還本性不改,“妹子你真漂亮!”他說著,一下子看到宋若谷,“谷子,你怎么會在這里?”
宋若谷語氣中透著股陰冷,“這話應(yīng)該我來問,你在這里做什么?”
老六謹慎地向病房里望瞭望。他肩上綁著繃帶,兩只胳膊都不能動,遠看像個殘次的雕塑品,看起來很搞笑;身后跟著兩個朋友,保鏢一樣,看到他往我這邊望,他們兩個也跟著探頭探腦。
“你得問她!”老六悲憤地看著我,因為手不能動,所以只能用目光控訴。
我笑呵呵地看著他。
宋若谷把老六及其尾巴放進來,“在我揍你之前,你先給紀然道歉?!?/p>
“我已經(jīng)道過歉了,不信你問她,”老六委屈地看看宋若谷又看看我,“而且,你知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么!”
宋若谷捏了捏拳頭,“不知道。但我知道你對她做了什么。”
“誤誤誤誤會!這真的是個誤會!”老六嗖地一下躲到他朋友身后,“是他,全是他!”
他那朋友上前一步,賠笑道,“是真的,谷子,這事兒其實是個烏龍。藥是我?guī)淼?,也不是給紀然吃的。我其實……”
他其實看上了某個對他愛答不理的女人,久攻不克之后只好決定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對付她,結(jié)果藥剛下好,那杯果汁就被毫不知情的老六端走了……
這小子講這話時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點也沒有愧疚的意思,仿佛給人下藥是合理合法追求愛情的手段。如此神奇的世界觀,實在讓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人嘆為觀止。
可是,即便他說的是真的,這也無改于老六趁機占我便宜的事實。他估計是后來發(fā)現(xiàn)我中招,雖然不明了,卻打算順手摸個魚先。
因此,雖然哥們兒幫著來解釋了,老六的底氣卻也沒漲多少,撂下一句“紀然你保重我回頭再來看你”,就跑路了。
他們走后,我看著宋若谷,心想,有這么一群節(jié)操盡碎的朋友,這人只是長歪那么一點點,還真是不容易,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宋若谷坐在病床上,將我摟進懷里,輕輕撫著我的頭發(fā),語氣充滿歉疚,“紀然,對不起。”
“咦,你這是道的哪門子歉?!?/p>
“我……沒有保護好你。”
我抬頭,在他下巴上輕吻,“防得住君子,防不住小人,這次只是個意外,你不用自責。而且,你對我已經(jīng)夠好了,好得我現(xiàn)在除了你根本看不上別人?!?/p>
他手臂一緊,“我不允許你眼中有別人?!?/p>
“知道知道,”我蹭著他的頸窩,笑道,“再說了,你看我像弱不禁風(fēng)的小花兒嗎?我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的,這次不照樣把他修理了。你想不想知道我到底對他做了什么?”
然后我就把某些細節(jié)原原本本一絲不漏地給宋若谷講了。他聽得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停地吻我,“紀然,我越來越喜歡你了怎么辦?!?/p>
“沒事兒,我也很喜歡我自己?!?/p>
***
雖然宋若谷對老六說過“在我揍你之前,給紀然道歉”,但他又沒有說老六給我道歉之后他就不揍他了,所以……他還是把老六揍了一頓。
而且他下手挺狠,當時老六的傷都還沒好利索,又添新傷,再次進了醫(yī)院。
第二次出院之后,這事兒也不知道怎么就傳到老六他爸耳朵里,這位向來嚴于律己又嚴以待人的軍人父親二話不說,抄著皮帶滿屋追著兒子打,因此出院未滿三天的老六三進宮。
短短兩個月連續(xù)三次因傷入院,而且一次比一次重,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護士們都快跟老六混熟了,幾個八卦的護士紛紛和老六打聽“你們黑社會打手的福利是不是很好啊”,老六哭笑不得。
我再次看到老六時,是他傷好出院后的一次聚會,他和他那位下錯藥的朋友一起攢了個局,想跟宋若谷和我正式道個歉。當然這種欺負朋友女朋友的事情實在也不好意思拿到明面上來說,所以各自心照不宣。
老六雖然傷好了,卻很明顯瘦了一圈,看到我時就跟耗子見了貓似的,我心情大好,也就原諒他了。
但是宋若谷席間一本正經(jīng)地告訴他,“我現(xiàn)在還拿你當朋友,但這件事情不可能就此揭過。我給你記個賬,以后你但凡再動點什么不該有的心思,咱倆就當不認識。”
老六賠笑應(yīng)著。過了一會兒,他把宋若谷拉出去了,一看就是有悄悄話要說。
我直覺他們交談的內(nèi)容很可能與我有關(guān),所以……就無恥地跑去偷聽了……
“谷子,我跟你交代了實情吧,我確實很喜歡紀然,就是那種……反正和喜歡別的女孩兒不一樣,我頭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老六。”宋若谷的聲音充滿了濃濃的警告意味。
“你等等,我還沒說完呢……紀然是個挺有魅力的女孩兒,有別人喜歡她很正常,你不用這樣吧?你聽我說,其實我之前完全沒有意料到你對她那么上心,以為你們在一起也就那么回事兒,所以才做錯了一些事。”
“我很認真?!?/p>
“我現(xiàn)在看出來了。你看吧,我這個人挺花的,總是管不住自己的下半截兒,紀然和我那些個前女友都不太一樣,她……挺干凈的,而且不做作。怎么說呢,總之,我配不上她。”
我心想,你當然配不上我,你禍害過那么多女孩兒,下輩子一定會托生成一個母蟑螂,而我就會是那舉著拖鞋底兒狠拍蟑螂的女俠,你怎么可能配得上我。
老六嘆了口氣,“所以說,只有你和她才是般配的。你們在一起一定要好好的?!?/p>
“不勞你惦記,一定會的?!?/p>
“放心吧,我真的不會和你搶她了?!?/p>
“你也搶不走,”宋若谷頓了頓,又補了一句,“誰也不能把她搶走。”
老六笑道,“那如果她喜歡上別人了呢……別別別,我就是開個玩笑。”
我不再偷聽,躡手躡腳地貓了回去,心想,宋若谷怎么會沒想到這一點呢,所以他才用柔情困住我,讓我再也離不開他。
飯局散了之后,我和宋若谷并肩走在夜色之中。兩人一路沉默,宋若谷突然問道,“在想什么,還不高興嗎?”
我站定,背著手踮起腳,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下,“宋若谷。”
“嗯?!?/p>
“我想永遠和你在一起?!?/p>
他把我摟進懷里,笑,“廢話么。”
《宋若谷你這個變態(tài)我喜歡你》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