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姬無雙憶起往事也十分唏噓,小弟那時心都偏的沒邊兒了,想想就氣人。被小童的話激起了舊怨,女姬無雙開口諷刺,“可不是嗎!小弟,你那時也太處事不公了,難怪小童不信任你?!?/p>
姬無雙表情尷尬,方才的滔天怒火,理直氣壯,這會兒都成了浮云。
水靖軒卻覺刺激的還不夠,若不讓姬無雙徹底認同他,他今天不說保住木長老,就是全須全尾的走出姬無雙的院落也是個問題。
因此,不待姬無雙回應(yīng),他繼續(xù)開口,“身體異于常人,并不是阿細的錯,身體發(fā)膚,受之父母,阿細自然要好好愛護,豈能容人肆意踐踏?大祭司倘要褻玩我的身體,阿細賠上性命亦要將之?dāng)貧ⅰ2m了兩年,阿細之所以選擇告訴教主,是因為日久見人心,覺得教主和阿細是同類,定能夠?qū)Π⒓毜南敕ǜ型硎?。?/p>
水靖軒極力向姬無雙灌輸自己殺人有理的觀念,還一把將他劃拉到自己的圈圈里,美其名曰‘同類’,一擊正中姬無雙那顆孤獨僵冷的心,正可謂巧舌如簧,辯才無礙。
姬無雙也有被人當(dāng)做異類肆意踐踏的往事。水靖軒這席話一出,立刻觸動了他內(nèi)心最深處的記憶,一種強烈的認同感驟然從心底升起,令他心臟鼓動如雷。本以為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足夠驚世駭俗,卻沒想小童亦有一樣的隱憂。且比起自己,小童處境更加艱險。若讓世人知道他的體質(zhì),他必定會被當(dāng)做藥人,遭噬血啖肉之難。
“哼!說得好!身體異于常人也同樣是人生父母養(yǎng)的,何錯之有?大祭司確實該死!殺他一萬遍也不為過!”不待姬無雙從復(fù)雜的感情中掙扎而出,女姬無雙已經(jīng)憤憤開口,一雙幽深的眸子里充斥著血煞之氣,以往被紫陽扒光衣服倒吊城頭任人踐踏的屈辱感洶涌而至。
“呵~幸而他已經(jīng)死了,若是不死,本尊有的是辦法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姬無雙也冷笑出聲,話里滿是森然的殺意。在他心里,大祭司的形象儼然和仇人紫陽重合了。
兩人不知不覺已經(jīng)完全認同了小童,把小童劃歸到自己羽翼之下。這種茫茫人海中遇見同類的歸屬感令他們的感情邁進了一大步,對待小童更加親密無間,因為他們知道,小童將秘密告知他們,便是把身家性命交到了他們手上,這種全心全意的信賴,他們從未得到過,所以倍加珍惜。
成了!姬無雙的軟肋果然是他們特殊的身體!水靖軒得到預(yù)想中的回應(yīng),眼瞼微斂,隱去瞳仁中的一絲精光,拱手,慎重開口,“多謝教主體恤。殺了大祭司,阿細并不后悔,但,阿細卻不能眼睜睜看著師父替阿細受過。今天既已坦白,還請教主放了師父,所有罪名阿細一力承擔(dān)!”
“你師父是長老,擔(dān)下罪名頂多廢去武功,若換成是你,便注定一死。如此,你亦要一力承擔(dān)嗎?”姬無雙聽了小童的話,心中酸澀,抑郁難言,于是陰測測警告道。
“廢去武功堪比生不如死!與其師父后半生受苦,不若阿細死個痛快!”水靖軒一張小臉大義凜然,心中卻是打著以退為進的主意。姬無雙既然已經(jīng)認同了他,就不會眼看著他去送死,這一點,他很清楚。
果然,姬無雙狠狠皺眉,沉吟半晌不語,心中掙扎的厲害。沒想到在小童心里,木長老竟是那樣重要的存在,他忽然有種立刻抹殺木長老的沖動。
“什么死不死的?有本尊在,你們兩個都不會死!”見小弟不開腔,女姬無雙耐不住出口。好不容易碰見個身體比他們還怪異的,她心中母性情懷大作,把水靖軒當(dāng)小雛鳥一般保護。
“本尊有辦法保全你們兩人,”姬無雙冷瞪一眼性子急切的胞姐,緩緩開口,“不過,你得答應(yīng)本尊一個條件?!?/p>
“什么條件?只要能救下師父,阿細莫敢不從!”水靖軒垂頭,語帶感激。
“很好。”姬無雙對他干脆利落的態(tài)度很滿意,俯身平視他的雙眸,一字一句緩緩說道:“辭了木長老,拜入本尊門下,隨本尊修習(xí)毒魔功,本尊就既往不咎。如何?”
他語氣冷肅平淡,深邃的眼瞳中卻暗藏幾分期待和急切。往后日日與小童相對,他就不信抹不去木長老在小童心底留下的痕跡。小童本該是他的徒兒,一切的愛重,慕孺,都是屬于他的!
女姬無雙卻不知小弟那點私心,只認為這個想法好極了,連聲附和。
面上露出為難的表情,水靖軒心底卻大大松了口氣。這場豪賭,他終究贏了!姬無雙為人,確實有可取之處,且對他的情意不是造假!此刻,他沒有資格拒絕姬無雙提出的條件,況且,他不是古人,只要心中存有敬意,有沒有師徒名分又何妨?
靜默了片刻,等到姬無雙面色越發(fā)深沉,眼底也快流露出深切的不耐時,水靖軒緩緩拜倒,拱手道,“阿細見過師父?!?/p>
“哈哈哈~”姬無雙放開不自覺屏住的呼吸,仰頭大笑,而后一把將水靖軒攬入懷中連連拍撫,口里直叫,“好徒兒!”
等待了漫長的兩年,終于將這個孩子據(jù)為己有,他心里說不出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