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腦海中隱約浮現了旋律,卻看不清晰,像是蒙著一層霧。
……他的歌?
“有什么想法嗎?”關婷玉看著他,頓了頓,又說,“不急?!?/p>
她一看見方懷就想笑,關婷玉已經快三十了,以往從不追星,但看見這個干凈英俊的大男孩時,那種快樂的泡泡就忍不住從心底冒出來。
“嗯?!狈綉腰c點頭。
他寫過很多歌。
從小時候開始,靈感就會從各種各樣的地方冒出來,落雨的屋檐、火爐冒著的熱氣、微弱的呼吸,但是……有時也會沒有。
就像現在。
他腦海里上一段出現的旋律是那首《星星》,在那個很安靜溫柔的晚上。但再往后,從那晚到現在兩天了,一段旋律也不曾出現。
原本有一道門,門里有源源不斷的旋律與顏色曲調,現在那道門被什么東西悄悄關上了。
通俗點說,靈感枯竭期。
這對方懷來說并不常見。他是個曬會兒太陽都能寫一段曲子出來的人,這種感覺有點陌生,又讓人有些微的焦慮與苦悶。
他閉上眼睛。
午后的光軟軟地落在他身上,微翹的發(fā)梢色澤略淺,光線明暗交錯,他像是從中世紀油畫里一步跨出來的少年。
明明視線消失了、聽覺被無限放大,卻沒有任何曲調與旋律被他捕捉到。
從視覺到聽覺都是一片濃重的暗色。
讓人有些困惑。
方懷和關婷玉在里面談,石斐然中途接了個電話,此時在外面。
“喂?嗯,是我……抱歉,您再說一遍?”
石斐然的表情一點點古怪了起來。
他拿下手機看了一眼號碼,又掐了掐自己的大腿,才繼續(xù)講電話。
方懷走出來時,有些疑惑地看向石斐然:“怎么了?”
石斐然摸著自己的啤酒肚,滿面紅光:
“好事,大好事?!?/p>
這事別人都還不知道,石斐然想起上午微博上那情況,心里一時五味陳雜,當然,揚眉吐氣的心情占了上風。
不知道那些說‘林導瞎了都不可能看上方懷’的鍵盤俠,聽說這個消息會怎么想?光是想想那個畫面,石斐然就想笑出聲了。
就在剛剛,林升云親自給他打了電話!
石斐然按捺著激動,給方懷解釋了事情始末。
方懷聽完,沉默了一會兒,說:
“可能不行?!?/p>
“我最近……寫不出歌?!?/p>
石斐然心里咯登一下。
傍晚。
方懷拎了一袋蔬菜,沿著老城區(qū)的墻角,慢慢地往回走。
之前太忙,好久沒做飯了,他想給自己做一頓,再好好思考一下這個問題。
寫不出歌,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知道很多‘明星’都是不寫歌的,只是唱。
而且,他并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寫不出,畢竟有基礎在,按著規(guī)矩硬寫,還是能寫出一些的。
但方懷并不滿意那些旋律。
他推開自己家的門,沒開燈,就坐在舊沙發(fā)上沉思。室內是接近八十年代的裝修,搪瓷杯還在木桌上放著,但這是最讓他放松的環(huán)境。
方懷閉上眼睛,依然沒有任何旋律出現。
他把手墊在腦后,支著長腿臥在沙發(fā)上,怔怔地看著天花板。
直到電話鈴聲響起。
老人機最近越來越不行了,屏幕壞了一半,看不見來電顯示。方懷按下接通。
“喂?”
電話兩端一陣沉默。
暮色在瓷磚地板上淡淡地鋪開,快入夜了,夏末的穿堂風已經有些微涼。
幾秒后。
“……心情不好?”
如浸霜雪的嗓音夾雜著些微電流,低低響起。
語氣比起疑問,更像是肯定。